不过,即使他不是灵感迟钝体质,天使和凡人的禁断爱情之花又会结出什么样的奇怪果实呢?我摇摇头把这个念头从我的脑海中驱除出去,毕竟,我只是一个收购灵魂的上班族恶魔,我没有光着屁股拉弓四处乱射,或者拿出颜色恶俗的彩线到处给人系脚的习惯。
“所以……”我问道:“那瓶药是给他的咯?”
咕噜的眼光转为怨毒:“我说过,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我点点头,由新婚之夜,在自己的卧室里,已内定将被来自地狱源头的魔药毒死的负心新郎和不知自己的幸福即将被剥夺,还靠在爱人怀中甜蜜酣睡的可怜新娘,以及因为素年积怨,杀人泄恨,行将加入地狱的堕落天使——说起来,搞不好还是可以上女子情杀教科书的经典案例喔——构成的夜晚,实在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所以我决定到窗边站一下。
可惜的是,我没能把这个决定付诸行动,因为,死神来了。
第七街的死神很特别。
第一点特别的是他的名字,他叫一刀断尘。
一刀斩断,红尘羁绊。
是个好名字没错,也很贴切,但对于一个死神来说,有点太文艺腔了,以至于当他在将死者面前报上名字的时候,很多人会习惯性的问一句:“你这个是笔名吧?”
所以,我一直想劝他改个名字,像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阴啊幽的比较直白的名字就好,但每次看到他乐呵呵的劲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第二点特别的就是他的性格。
在当上死神之前,一刀是一个很阳光的人,顺理成章的,当了死神以后他也是一个很阳光的死神,当然,这一点我能够理解,说不定,你也能够理解。
但那些他镰刀下的牺牲者们却无法理解,一个兴冲冲的家伙,带着一把破镰刀,跑到他们面前,大笑三声,报上一个完全不像死神的名字,然后咔嚓一下,他们的命就没了——连一点悲惨的气氛都没有。这让他们很不舒服,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或者认为世风日下,连阴间的服务态度都变的这么恶劣,其中有些觉悟高的死者甚至把这个问题提高到了破坏和谐社会和死者的八荣八耻观这样的高度来看待,所以领导上也找一刀谈过几次话,但一刀听说人家嫌他态度不好,就决定以更阳光的笑容来对待工作……
简而言之,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所以,当一刀扛着他吃饭的家伙,呼的一声的跑到我们面前露出森森白牙对我们微笑的时候,我和咕噜都没有太过惊讶——不管多奇怪的家伙,只要习惯了就好。
咕噜趴在桌上,两眼继续在虚空中对焦。
我朝一刀点点头:“要咖啡么?”
“嗯,嗯。”一刀一边用自己的斗篷扇风,一边毫不客气的点头。
我冲好一杯咖啡,递过去。
“Mc Dog前几个月的新专辑,听了么!!”一刀接过杯子,狂笑道。
一刀是MD迷,所以这个对他来说算是极度震撼的消息了,可惜碰上我是个连嘻哈和摇滚都分不清的完全乐盲,所以只能迷茫的点点头。
“不过据说粗口少了很多,走向成熟化了……”一刀继续上着音乐扫盲课
咕噜尽力睁大双眼,避免失礼。
“……有人说这是一种升华,但我觉得是退化,完全的退化……”他很愤怒。
我习惯性附和着点点头,点过之后才想起来他不是客户,我完全可以不这样。
“……但他的教主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十分钟后,一刀终于挥舞着镰刀,大声宣布着扫盲课的结束。
已陷入半昏迷的我和咕噜几乎是含着热泪,发自内心给他鼓掌——当然,我们可没有叫“BINGO”的想法……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一刀满意的站起身,决定告辞。
一阵微风吹过,迎接他的是一阵沉默,可以想象我和咕噜脸上的汗滴。
“一……一刀啊。”半晌,我嗫嚅道:“你……你这么晚跑来就是为了给我们讲MD的专辑,顺便喝杯咖啡的么?”
“啊?!”一刀拍拍脑袋:“差点把正事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