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弯中的女孩软软的,他的胸口不由得也柔和起来,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帮她脱了鞋,想了想,他又倒了一杯水摆在床头的柜上。做好了这一切,他却仍移不开脚步。就着柔柔的床头灯,他凝视床上的女孩。平时总遮住半边脸颊的长长刘海披散在耳旁,露出平凡无奇的一张面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闭上了那双总像在瞪人的大眼,她给人的感觉柔弱了许多。许绍羽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什么都不想,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空气突然快速流动起来,莫咏无意识地蜷起身体。他回过神来,掀起一条薄被,俯身帮她盖上。刚要退开,却冷不防对上莫咏清澈的目光,他怔住,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她却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爸爸……”
耳边传来一声软软的咕哝。许绍羽僵住了。
颈间的小手紧紧巴着他,他双手支在她身侧,努力撑开两人的距离,却仍不可避免地感受到她若有似无的温度。脸颊痒痒的,是她的长发,鼻间萦绕着淡淡的薄荷香味,他突然有些烦躁。“莫咏。”他低唤,腾出一只手去解她紧紧相扣的十指。冰冰的小手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他松了口气,正欲起身,脖子却突然被人重拉了一下。许绍羽猝不及防,跌在了床上,脸擦过莫咏温热的脸颊。他再也不顾会吵醒莫咏跳起来冲出屋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许绍羽坐倒在沙发上,筋疲力尽地抹了抹脸,“乱七八糟。”他喃喃,突然尝到唇间一缕淡淡的红酒余味。
他的脸无法抑制地热了起来。
莫咏醒来时,感觉不到自己的头,她尝试着移动脖子,随即呻吟出声。她伸手抱住头,记起昨天那瓶红酒的味道。宿醉真不好受,虽然没有头痛欲裂,但顶着百多斤重的脑袋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她艰难地侧头看了眼枕边的闹铃,不由惨叫。
算了,反正已经迟到这么久了,干脆赖床赖个舒服。主意一定,她也放松了身子。
呆呆地瞪着雪白的天花板,莫咏回想起昨晚做的梦。第一次偷酒喝的下场,便是浑身出酒疹地瘫软在地板上,父亲下班回家,看到的就是他的乖儿乖女睡在地上,旁边还滚着空酒瓶。七岁的她虽然身体不听使唤,意识却是清醒的。她记得父亲把她抱到床上,温热宽厚的手掌,无比安心的感觉。只是长大后,那种感觉却不复存在,是她变冷血了吗?如果现在父亲死了,她也许会哭,但流下的每一滴泪都是她觉得应该要流的,是一个死了父亲的女儿应该流的,而莫咏这个人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悲伤。每当这么想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心寒,好像这个身体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似的。
她摇头,甩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突然觉得很渴。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权衡了一下舒舒服服地待在床上的欲望和干渴的喉咙,莫咏终于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却瞥见床头柜上静静伫立的一杯水。她愣住,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她开了房门,然后呢?然后……就不记得了。她低头看着自己,仍穿着昨天那套衣服,鞋子也脱了,被也盖了。一切似乎很正常,但她不记得她有用纸杯喝水的习惯,虽说酒醉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足足回想了一刻钟,她终于下了结论:有水就尽管喝,管它是怎么来的!
午后莫咏回去上班有些意外许绍羽和于阳都在那儿,尤其是于阳,明明昨天醉得比她还厉害,现在却神清气爽地与那些女孩打情骂俏。她走向小敏,想解释早上的跷班,“昨晚……”
“不用说了,”小敏笑嘻嘻地打断她,“帅哥一大早就来帮你请假了,瞧,人家对你多好!”
许绍羽?莫咏狐疑地看向躲在另一头看书的高个男子。他对上她的视线,有些慌张地移开目光。她不以为意,接下小敏手中的活。
“小咏!”柜台上某个难得勤快的女孩喊她,“《穷爸爸,富爸爸》还剩下几本?”
她还未来得及回答,“砰!”好大一声,她扭头一看,许绍羽正手忙脚乱地拾起散落在地的几本书。
“他今天怎么啦?阴阳怪气的。”小敏好奇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