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英东怔住了。还真是锦绣!这、这怎么可能?
当初左震要送她进百乐门,他一直反对,这丫头哪是块走红的料?说她青涩懵懂是好听的,其实就是单纯土气,什么都不会,也不懂人情世故,就凭她,也想在偌大一个百乐门挂牌上台?真叫人笑掉牙了。
可是到了今天,左震当日说的话仿佛就快要应验。
他还记得,那天在楼上,左震曾经说:“等有一天锦绣跟明珠一样成了气候,只怕你就留不住她了。当初大哥看上明珠,她毫不犹豫就跟他走了……以后也难免不会出现第二个向寒川。”
现在再想起,心里不禁打个突,当初如果早点下手,也许今天明珠就是他的人,哪有大哥占便宜的份儿?现如今……
“英少。”身后有人唤他一声,听声音就知道是锦绣。
向英东回过身,看见她似笑非笑的双眼,带着一丝调侃的神情,“刚才跳的舞,够不够资格上台?”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似乎有几分期待。
向英东打量她,她已经换了衣服,酒红色丝绒的裙子,黑色大衣,围一条精致小巧的貂皮小披肩;低低一个侧着的散髻,仿佛来不及好好打理,却别有一点淡淡的慵懒味道。
没一件珠宝,没一朵珠花,却叫人看得分外舒服。
真是没有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锦绣这丫头竟然已经变得这么出挑了。就像一朵花,悄悄就开了。
向英东怔了很久,终于定下神,咳嗽一声。
“昨天那场晚会,你跑到哪里去了?整晚都没见你人影。”他问,“连明珠都向我问起你。”
锦绣一呆,“明珠问过我?!她说了什么?”
向英东不答反问:“你跟明珠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前一阵子还陌生人似的,只不过隔了一场舞会,又好像互相惦记起来。”
锦绣想起昨天在花厅前,明珠说过的那番话:“也许有一天,她会认回我这个妹妹,也说不定呢?”
“那敢情好,我们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了。”向英东开玩笑。
“英少……什么意思?”锦绣不禁傻眼,他说这种话,就算开玩笑,都是第一次。
向英东却顾左右而言他,拿过手边一只酒杯,“先不说这个,为了庆祝你新舞排演成功,我们喝一杯。”
“不行——”锦绣一看见酒,头立刻大了一圈,昨天的宿醉差点没要了她的命,直到今天还头痛恶心,只闻见酒味就已经想吐了。
“我好歹也算百乐门的老板,老板敬你的酒,你都敢不喝?”
“昨天我才刚刚喝醉过!”锦绣脱口而出,“要不是二爷,我到现在恐怕还躺在大门外边爬不起来呢。”
向英东怔了怔,“喝醉酒?跟左震?”
“不是,不是跟二爷,是冯四少。”锦绣解释,“二爷只是……碰巧看见,然后……送我回去而已。”
她说着,慢慢声音低下来。不知不觉她在隐瞒,为什么呢?她跟二爷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切都很平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提起宁园两个字,似乎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昨晚的事情。今天一整天,都在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一切都是幻觉不是真的,可就是莫名其妙,到现在还定不下神来。
向英东又说了句什么,锦绣有点恍惚地抬起头,“刚才你说什么?”
跟英少说话的时候,她居然走神了。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她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我问你,怎么又跟冯四少扯上关系?那种人,你还是少惹的好。”向英东蹙起了眉头。
“他叫我喝酒,我怎么敢不喝,你忘了吗,我不过是百乐门的一个舞女。二爷不过是借我一张帖子,带我进场而已,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成他的舞伴吗?”锦绣笑了,“要是拉拉扯扯搞砸了你的晚会,就好像上次张老板那样,你的跑马场计划不就泡了汤?”
向英东怔了怔,伸手揉了揉锦绣的头发,“你还知道替我办事?”
锦绣坐上桌子,“现在知道我善解人意了吧?好歹我也是百乐门出来的,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在百乐门挂牌。”她一手搭上向英东的肩,故意放低了声线,做婉转妩媚状,“向老板,等拿到跑马场,再来喝酒啊?这次我请客。”
话没说完,她已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弯了腰,“怎么样,有没有一点红牌舞女的味道?”
她笑得忘形,一时间恍若春天的花开,连向英东也看得一呆,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看见二楼的领班匆匆赶了过来。
“英少,向先生和左二爷来了,已经等你半天了。”
向英东和锦绣同时回过头,一眼就看见左震、向寒川和石浩,远远地站在二楼的栏杆前。他们身后不远,靠着栏杆处,居然还有明珠和阿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