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飘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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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车辙印下是他们的青春(十)

春季的这阵农忙前前后后也就七八天的时间,将一年的期望都播撒下去后,人们的心总算是踏实了,只盼着这一年能够雨水充沛,气候适中,好有个不错的收成。

忙完了这一等一的大事后,人们就腾出空来开始收拾自家房前屋后的菜园子,上一层绿色无污染的大粪后,保证所有蔬菜长得又肥又壮,从这方寸之间的菜园子便可以看出谁家日子过得怎么样,垄沟又深又直,土质松软,那长出的蔬菜也必定不会错的,这一家人也必然是过日的能手,还有人家的菜园子几年也不会翻一次地,更不会有什么垄沟了,土质坚硬几如铁石,若是一个不小心,在园子里摔上一跤,说不定要昏迷上几天几夜嘞,这一类的人家实属异数,但的确存在。

春天的气息正在肆意蓬勃,乍暖还寒,嗖嗖的冷风吹的赵铁杆缩手缩脚的倚靠在栅栏前,破旧的棉衣棉裤在太阳光亮的照射下泛着铁青色的油光,衣领,腋下,袖口,乃至裤裆都撕裂出了大大小小的口子,里面黑硬的棉絮都翻卷了出来,尤以裤裆处的口子最大,直裂到后屁股蛋子,但这也是唯一一处被针线缝起来的口子,针脚打了一个小手指大的疙瘩,紧接着是一条好似游龙一样的白线,时有时无的腾起跳跃,最后在后屁股处生生停住,又打了一个小手指大的疙瘩,这套别人家用来缝麻袋的手艺被赵铁杆子学来缝补了自己的裤裆,也真是难为他了。

春日的阳光温柔又明亮,晃得赵铁杆直眯缝着眼,一眨不眨不的盯看着栅栏另一边的王连福老婆在园子里种菜子,一个圆圆的da屁股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撩拨的他的心一阵发痒,脑子浮想联翩,嘴角荡起一抹笑意,好像沉浸在幸福之中。

一直在刨坑埋种子的王连福老婆,忙活了好一阵才站起身,直了直有些酸痛的腰,偶然的回头看见赵铁杆正依着木头栅栏看着自己,她便用奇怪而又充满探寻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赵铁杆,赵铁杆也不避讳,就这样迎着王连福老婆的目光和她对视着,一股股充满情yu的热流经赵铁杆热辣的目光传送向王连福老婆,可是这股充满浓浓男性荷尔蒙讯息的求偶信号,在传递的过程中经过空气的冷却,到了王连福老婆那里已经消失殆尽了。

“哎我说赵铁杆子,你不种你的园子,站在那里看我干什么啊”

赵铁杆听了也不答话,只是眯缝着眼睛咧开嘴呵呵的傻笑起来,露出他参差不齐而又焦黄恶臭牙齿。

“笑什么啊,你看你那地,多少年也不翻一次,能长出菜来吗?”王连福老婆用着鄙夷的眼光斜斜的撇了他一眼。

“能啊,每年都长出不老少菜呢,我一个人都吃不了”这话说的赵铁杆他自己都不信,可他那笑吟吟的样子还真让人吃不准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连福嫂子,你今天咋这么好看呢,你的花袄也漂亮”赵铁杆说着还撩了一下挡在眼前油腻打卷的头发,露出一副痴傻模样。

王连福老婆听了这话面上有些嗔怒,心里却乐开了花,她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从来没有人说她漂亮呢,就连和她日夜相伴的男人也没说过一次她长得好看,也许是过了羞涩的年纪了,她的脸旁再也不会红了,常年在外劳作,让她原本还算白嫩的皮肤晒得像小麦的表皮一样,散发着成熟,健康的自然之色。

“你可别瞎说,都一把年纪,还有什么好看的”虽然脸不会红了,但是女人本性里的娇态,还是从她不算柔美的声音里或多或少的表现了出来。

赵铁杆对女人可是花了很多心思研究过的,虽然他没有老婆,但是他比那些有老婆的男人更懂得女人的心思,女人都喜欢别人夸她长得漂亮,即使她自己知道那不是真话,但还是一样的受用,赵铁杆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有那么几次成功的钻进了别人被窝的机会。

赵铁杆的精明让他听出这招对王连福婆娘也是有杀伤力的,所以他想在大胆的迈一步。

“我说的都是真的,嫂子真的很漂亮”赵铁杆一副油滑嘴脸实在是让人看了反胃,他说道此处故意沉吟了一下,而后又眯缝着眼睛小声的说“我看了都心动呢”

这话未免有些轻薄了,但王连福老婆竟然没有生气,脸上竟然有一丝沾沾自喜的模样,正在此处空气有些粘腻,变质的空当下,一个粗豪的嗓音一下子将一切都震得支离破碎。

“你他妈说什么呢,你在说一遍我听听”声音一出,就见王连福怒气冲冲的从房子里走了出来,他这一嗓子吓的自己老婆手里攥着的一把菜种子都撒在了地上,心里头咯噔一下,赵铁杆也是吓得身子一颤,赶忙支支吾吾说:“那个··那个··太阳好刺眼,好刺眼”说着还用说去遮挡中天的太阳光。

王连福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恶狠狠的指着赵铁杆:“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赵铁杆一副窘态,讪讪的道:“我··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边说边要往自己屋里走。

王连福四处踅摸,要不是两家中间隔着木头栅栏他早冲上去了,在地上捡起一个大个的土块,向着赵铁杆就扔了过去“我cao···”

赵铁杆看着迎面飞来的事物吓得大叫:“哎··哎,我啥也没说,啥也没说”两只胳膊护住脑袋,只听‘砰’的一声,土块结结实实的打在赵铁杆的衣袖上,四散飞溅,蹦了他满头满脸的土渣,王连福的老婆吓得面色煞白,赵铁杆则是连滚带爬的跑回自己屋子里,着急忙慌把屋子里所有的门都锁上了,生怕王连福找上门揍他一顿。

之后就听见王连福和他媳妇的争吵声,赵铁杆则是躲在屋里一天都没敢出去。

夜晚的村子,静的好像是一面湖水,半点涟漪也不见,家家户户都熄灯睡觉了,中天之上一轮清冷明亮的圆月撒下一片圣洁的光辉,依稀光亮下有一个人影,正在举着镐头刨地,人影的动作很夸张,刨的很吃力,一个坑大概要刨上四五下才可以,刨着刨着那人将镐头一扔,整个人靠着栅栏坐了下去,夜晚的风冷飕飕的,那人冻得身子有些颤抖,明亮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从他的衣袖上反射出白亮的光斑,他的头发也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光泽,这人正是赵铁杆。

赵铁杆白日里不敢出来,一直到夜里旁人都睡下了,他才悄默出来想要把园子种上,可是园子里的土太夯实了,他刨的很费力,索性又撂挑子不干了,坐在地上,他觉得自己活得太憋屈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大半辈子也没娶上个媳妇,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指望呢,想象着自己还要这样孤独到终老,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光棍子鼻子一酸,泪便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并且一发不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