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飘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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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假如生活抛弃了你(十三)

母亲只在开学的第一天送我们兄弟到学校的大门口,之后就再也没有来接送过我们了,每天上学放学都是我们小哥俩手牵着手一起走,风雨无阻,寒冬不惧,仿佛只要我们手拉着手,即使路再远再长都不会感到孤单,我们就是彼此的依靠,彼此的护盾,谁也拆不开。

开学的第二天学校就征收学费书本费,好在父母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省吃俭用的也攒下一些钱,但还是不够学校要的数目,父母也很是无奈,然而光无奈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隔天上午母亲又来到学校,找了我和哥哥的班主任,说了我家里的经济情况不是很好,能不能让我哥哥买一套书本,两位班主任都很诧异,话说你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好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两个孩子又不在一个班级,一套书本怎么用?

怎么用?母亲来时就想好了这个问题,此时母亲有些无奈的对两位班主任说:“那个···我昨晚看了两个班级的课程表,基本上课程都错开的,两个班同时上同一学科的时候很少,所以就让他俩下课的时候交换书本,这样也不耽误学习”

两位年轻的班主任很显然被震惊到了,他们没想到母亲会想出这样的办法,这不是什么好办法,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两位老师在这时算是对我家的贫穷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因为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会对我家的穷困了解的更加深入,甚至深入到为之做恶梦的地步。

两位班主任对我家的境况表示同情,但是身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他们主要担心的是学生的学习,我的班主任凝思了一下对母亲说:“你这方法不是不行,但这样会耽误孩子的学习的”

母亲无奈的抿了抿嘴说:“我知道这样不好,但这也是暂时的,等家里缓和些,我在把另一份书费交上,尽量不耽误孩子学习”

母亲把话说到这份上,当老师的也不能再说什么,所以我们兄弟两只发了一套书本,平时上课都是换着用的。由于是刚开学,老师对每个学生的状况还不是很了解,所以排分座位本着公平公证的原则,大小个依次往下坐,我和哥哥的个头都不是很高,所以座位上都很靠前。

本来父母的想法是不管怎么先让我们兄弟正常上学,剩下的书费他们两人再攒上一段时间也都可以交上,这样一切都圆满了,然而接下来的一系列费用让父母知道了,他们的想法太简单了,原来上学不只是交个学费、书本费,还有校服费、借读费、班费,这一项项费用加起来,简直要了父母的命,养个孩子真不容易啊,更别说是养俩了。

父母每天起早贪黑的赚钱,可钱就是攒不成堆,不是这要点就是那花点的,母亲每天卖菜赚来的钱全都贴补家用了,根本就攒不下,父亲现在和白四爷挖井,本来设想的很不错,一天五十块,但是工头说工资要月结,所以父亲还不能为家里减轻负担。

但是父亲现在的干劲十足,他一心奔着一天五十块的劲头去的,所以这锹镐轮的十分卖力气,然而干了几天后父亲发现这井并没有白四爷说的那么好挖,想要一天挖一个坑井几乎是不可能,因为每处地下的土质不一样,挖起来的难易程度自然也不一样,碰到松软的土质一天不休息的挖,倒也能做到一天挖一口井,可人都是爹生娘养的,肉体凡胎的又不是机器人,锹镐轮时间长了都会腰酸背痛的,所以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的,这样下来一个坑井大体两天也能挖好,父亲心里虽然会生出落差,但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毕竟钱没那么好赚的,一天二十五也不错了。

轮了一天的锹镐每个人都是身心俱疲,累的连手脚都不愿意多抬一下,再加上正值夏末秋初,中午的天气也是异常的燥热,汗水浸湿前胸后背的衣衫,湿哒哒的乎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到了晚上收工的时候,工头还特热心的慰问一下这群劳苦大众,笑嘻嘻的眯缝着他的三角眼,说着贴心暖和的慰问语。

“那个,大家今天干活干的都很辛苦,天气又这么热,大家都很不容易,那个晚上咱们一起去饭店吃顿饭,喝点酒,犒劳犒劳大家”

工头说的情真意切,话语激昂,好像对大家的工作态度很满意,大有拉拢人心,鼓舞士气的意思,白四爷听了第一个投赞成票,粗犷的嗓门叫的最大声,“好,咱们去哪家,要不还去上次的肉串店”

其他人有高声附和的,也有推说太累了要回家早点休息的,父亲也是浑身疲乏,但有这种好事当然要去了。

一开始父亲对这样的饭局很乐意参加,毕竟干了一天的活,又累又乏,晚上吃点好的,喝点小酒那是多么快哉的事,最重要的还不用自己花钱,所以父亲就和这群苦逼的工友们,浩浩荡荡的冲进了街旁的小吃店,工头极为敞亮,对着这群憨憨木木,一个个脏了吧唧并且还在时时散发酸臭味的工人们说:“想吃啥点啥,酒水随便喝,累了一天了,咱们就为放松一下,大家都要吃好喝好”

这一席话算是说道众人心坎里去了,这一天天从早干到晚,累死累活的图个啥,不就为了能吃好喝好,衣食无忧吗,既然老板都这样说了,我们也就别跟着客气了,白四爷最先按捺不住,抄起菜单就点了起来,看他那轻车熟路,游刃有余的样子,显然是没少在外面吃饭。

父亲是第一次和这群人吃饭,也摸不清路数,所以大家点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不一会,香气袭人的烤肉味就飘进了众人的鼻息之中,服务员拿着一把又一把烤的油滋滋,黄灿灿的大肉串放到了众人身前,可以说这群人都是穷苦人家,平时那吃的上这么美味的烤肉啊,当下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抓起一把肉串就开撸,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放开肚皮吃起来,那可真叫个吓人啊,一个人没有五六十串的根本不够吃,像白四爷这样大体格的八九十串才到量。

相比之下父亲的饭量要小了很多,他只要三十串就饱了,这要放以前父亲说不定也能吃上五六十串,可自从家里出了这些事后,他的饭量就减少了,心思变重了,人也变得越来越贪酒了,甚至在马车出事的那段时间,父亲一天连一个馒头都吃不上,光靠着肚子里那点酒精支持着他没有倒下去,身子一天天的消瘦着。

今天的父亲已经没少吃了,酒喝的也很尽兴,这段时间他太疲劳了,精神也一直紧绷着,他太想要放松一下了,身上的重负已经积压的太久太久了,就让他放肆的沉醉一次吧,放下所有烦恼,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