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飘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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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车辙印下是他们的青春(二)

经过这次事件后父亲做事明显谨慎了很多,李万生也不敢再对父亲使坏了,两个人都有所收敛。但是李万生的老婆明显是心怀记恨,每次见到父亲母亲都语中带刺的嘲讽几句,当然谁都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所以每每都会上演那么一幕唇枪舌战。

李家婆娘气焰嚣张骂得十分起劲,村民们也看得正热闹,唯有父亲心里堵的发慌,就在这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一下子打断李家婆娘的吵骂声。

“你他妈给我住嘴,再在这里撒泼我撕烂你的嘴。”来人是个光头,样貌身材和父亲有七分相似,这人正是我大爷,只见他怒气冲冲的瞪着李家婆娘,面上表情实为凶狠,再加上他光亮的秃头,给人一种此人绝非好人之感。

我大爷是父亲的亲哥哥,因为剃个光头,村里人给他起的外号叫秃老亮,‘秃老亮,亮光光,打仗不用机关枪’从这几句话就可以看出我大爷绝对是个好干分子,大爷脾气比父亲还要暴躁,说打就干,谁也不惯着。

那李家婆娘被大爷这一吼吓得身子一颤,将她还未骂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看热闹的人也是心中一惊,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李家婆娘之所以怕大爷不是因为大爷脾气火爆,说打就干,而是大爷也打女人。李家婆娘吓得心直突突不敢再吭声,这时坐在李家婆娘身旁的老跑腿子赵铁杆挤出一抹贱笑:“老大老大,你看你,别和女人一般见识”

秃老亮是他们暗地里给大爷起点外号,当着面肯定不敢乱叫的,因为大爷在家排行老大,所以大多数都喊他付老大,喊我父亲付二。

我大爷随即便横了赵铁杆一眼,“滚犊子,哪他妈都有你”

赵铁杆挨了顿骂,臊眉耷眼的讪讪的坐下不再吱声。

这个赵铁杆绝对不是个好东西,五十多岁人没有成过家,专爱勾搭别人媳妇和专职敲寡妇门,可谓是名声恶臭。最近一段时间他又盯上了这个文化涵养极高的李家婆娘,每天和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李家婆娘,一心想要讨好,所以才有刚刚不顾风险的上前顶雷这一壮举,若不然凭他的油滑才不会去惹这个凶神恶煞的秃老亮呢。

李家婆娘见再也讨不到好了,转身就往家走,赵铁杆忙不迭的从后面跟上,剩下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了,这才索然无味的散了。父亲明显还在气头上,重重的喘着粗气,双眼直欲喷出火来。

大爷看着气头上的父亲,语调缓和的问道:“你这是要干啥去?”

被大爷这么一问,父亲这才想起来我还在家饿的哇哇哭呢,“孩子没奶吃了,我这要去王婶家赊点牛奶”

“哦,那你去吧,我刚从王婶家回来,替你把以前欠都还了”

父亲听完心头一暖,刚刚还感觉灰败的心情顿时因为亲情的暖绒感觉晴朗了几分,“行,回头你记上账,等我有了一块给你”

“哥兄弟你说着干啥”

“亲兄弟明算账,况且你也是一大家子呢”

大爷拍了一下父亲的肩膀,“行了,你快去吧,孩子还等着吃呢”

“恩,那我去了”

两人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走去,父亲心里正自感觉温暖,忽然身后又响起大爷的声音“小二”

父亲回过身看向大爷。

“你嫂子听说陈权贵去你家把麦子都拉走了,让你回头去家里拿点米面,那个大崽子你就不用惦心了,小燕子看着呢。”

顿时一股暖流涌上父亲的心头,眼眶竟隐有雾气朦胧,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

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能够伸出援手的也只有至亲之人了。

大爷口中的大崽子指的是长我两岁的亲哥哥,小燕子是大爷的大女儿,大爷家一共五口人,除了大姐还有二姐和大哥,大爷也是性子倔强之人,yi门心思要小子,最后也罚的是家底全无,但是大娘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女人,门里门外都担的起来,所以没过几年家里的日子便有了起色,还盖起了一座房子,生活也算是奔着小康去了。

这段日子虽然艰苦些,但是有着邻里亲戚的帮衬也算是慢慢的熬过去了,东北人都性情温厚,古道热肠,左邻右舍的见我家日子过得拮据也都给米给面的。

一转眼入了冬天,连绵的大雪将世界装点的银装素裹分外绚烂,尺许厚的大雪浸没到膝盖,走起路来都分外吃力。

寒冷的冬天气温最低能达到零下四十几度,窗子、门板、墙角、乃至吃水用的水缸都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每天清晨母亲都要早早的起来烧炕,怕我和哥哥冻着。在火烧着一段时间后又开始叮叮咣咣的凿水缸里的冰层,凿碎了之后开始烧开水做饭。

一进入冬天,农村人几乎都闲的没有事做,一群闲来无事的人就会聚在一起开始耍钱,东北农村耍钱之风盛行已久,摸牌九、搓麻将、看小牌,男女老幼齐上阵,耍的昏天黑地的,一天不吃都行,还有些红眼的亡命赌徒,身上的钱输完了,就开始输米输面,押房子押地,恨不得老婆孩子都能成为自己手里的筹码,常常有人输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但总是有一大拨人认为自己永远不是会是哪个倒霉蛋。

这其中之人就有我大爷一个,因为耍钱大爷和大娘经常干仗,每次都打的盆朝天碗朝地的。大爷犟,大娘更犟,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十余年,打仗次数那是不计其数,愣是谁也没服过谁。

父亲其实也好赌钱,没成家前手里也没几个钱,天天跟着大爷屁股后头混,娶妻生子后家庭的这副重担更是压得他更是喘不过气来,本来光景就不好,穷的叮当响,难不成真的拿老婆孩子当筹码和人去赌吗,那怎么可能呢。

冬天没事的时候父亲大多会骑着马去溜山,在哪个年代里中国的野生动物保护法才刚颁发不久,实施力度也不是很大,父亲会在动物经常出没的地方下一些钢丝套,套一些野兔,狍子,山鸡之类的,有时候也会有所收获,但大多数都会空跑一趟,在没有收获的时候父亲会在山里砍些烧火的树枝,拴在马后面捞回来。

因为国家前些年颁布了一个森林保护法,禁止滥砍滥伐,抓住就要罚款,所以父亲不敢砍伐大的树木,只能折点小枝小叶的,这样被护林员看见也不会有太大毛病。

村里人经常晚上上山砍柴,虽然大多数人家都有豆秆、麦秆等烧火柴,但是木头火硬,烧完炕一晚上都热乎,所以大多数村里人都会在晚上偷偷摸摸的拉着爬犁上山砍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