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梦菲斯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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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梦菲斯-分别

“波吉!波吉!”米奇顿拼命摇动着波吉。

波吉衣服也没有脱,趴在床上,打着鼾口水打湿了枕头。

“快醒醒波吉!”米奇顿很着急。

“别闹!我太困了。”波吉转个身不耐烦地说。

这两天波吉几乎都没合眼,再加上遇到各种奇特的事,现在放松下来,整个精神都垮了。

“雷洛失踪了!”米奇顿说。

“哎呀,别管它了。”波吉在床上挪挪,找个更舒服的姿势,接着睡了。

任由米奇顿怎么叫,都不再答应。

米奇顿冲出房间,逮到一个人就问:“请问,您看到我的驴了吗?”

“看到我的驴了吗?”

“有头驴,和我一起来的那头,您看到了吗?”

米奇顿心里非常慌张,空空的没有着落。

艾多风死了,虽然他死命安慰自己不可能。

现在雷洛也丢了,那么到现在为止,他的旅程都失去了全部的意义。

没有了雷洛,还怎么去舒哥比斯城,还怎么冒险呢?

米奇顿心中对于成为伟大骑士的梦想从没丢过,但总要有个上路的理由。

“山姆大叔!看到我的驴了吗?”

“怎么?它不在马厩里啃草吗?”山姆站在餐厅外边右手拎着一壶酒,左右拿着酒杯。

“不在!”米奇顿沮丧地摇摇头。

“那估计就是在餐厅里了。”山姆哈哈大笑。

“真的?”米奇顿丢下山姆往餐厅里跑。

沉重地橡木门敞开着,好让阳光钻进来。

“呦!小骑士!”雷萧坐在正中间的一张桌子的左手边,对面坐着劳伦斯正抿着手中的酒,主座上坐着这座城堡的主人达蒙。

“长官!”米奇顿见到雷萧,立刻立定站立。

“休息好了?”

“是的长官!”

“来,过来喝一杯。”

“报告长官!我在找驴。”

“什么驴。”

“我的驴。”

“公爵,我想我得求您件事了。”雷萧微笑着转过身。

“哦?”

“我想马布尔堡应该不缺一匹马吧。”

“当然。”

“那能不能送我的骑士一匹呢?”

“没问题。”

“马?”米奇顿听了心里瞬间激动起来,他做梦都想有一匹马,像所有骑士一样,那才是真正的威风。

“山姆!你还在外边吗?”达蒙喊道。

“在呢,公爵。”山姆挺着肚子站在米奇顿身后。

“劳烦你帮小骑士挑一匹马。”

“走吧,小骑士。你这回有马啦!”山姆嘞开嘴笑呵呵地揉揉米奇顿的头。

“那我的驴呢?他不在餐厅里。”米奇顿边往外走边说。

“他不在吗?我也不确定,或者是昨天晚上。我觉得我吃到了驴肉。”山姆自顾自地说着,“你看,酒喝多了就这么一个坏处,老把事情记混。”

“喂,你去哪?”米奇顿从山姆的腋下钻出来,甩下山姆就往楼梯跑去。

“山姆大叔!您一定帮我挑一匹最好的。”米奇顿头也没回。

米奇顿一刻没停下了卫兵堡,又转下军团堡,一路奔进后厨。

后厨里四处都是忙碌的厨师,墙上钉着一排排木板,上边放着各种瓶瓶罐罐。

厅堂里的木柱子上挂着各种食材,大蒜、腊肉、拉长、火腿,看得人眼花缭乱。

四个灶台同时冒着白雾,帮厨正鼓着腮帮子往灶炉里吹气,每吹一次活就旺一分,不吹又渐渐削弱。

米奇顿看着帮厨,知道他的柴火选得太湿了。

在厨房正中间有个方形的窟窿,里边掉着一个吊篮,另一个帮厨把刚做好的烧鸡盖在银色的盘里,放进篮子中,然后拽了下旁边的绳子,不一会吊篮缓缓上升,消失在窟窿中。

“雷洛!”一进厨房,米奇顿就大喊。

所有忙碌的人瞬间停下来,目光全部聚集到他身上。

“有人看到我的驴了吗?”

所有人恢复了手头上的工作,洗碗工把盘子丢进水池里、厨师当当当地切着菜、灶炉里的柴火发出噼噼啪啪地声响,就是没人理会米奇顿。

“喂!你看到一头驴了吗?”米奇顿蹲下问帮厨的少年。

“没有!”少年说话的功夫,柴火又要灭了,“该死!”

“你的柴火太湿了。”

“请问,这两天厨房做驴肉了吗?”米奇顿走到切肉的厨师旁边。

这厨师是个胖子,直径和山姆差不多,只不过没有山姆高大。如果说山姆是座小山,那他就是个土丘。

“昨天刚做的,最近是没了,想吃等着吧。”厨师的刀哐哐地切进砧板上的牛肋骨上,碎砸崩到米奇顿的身上。

“昨天?真的吗?”

“你没吃到吗?”

米奇顿不再说话了,低着头默默地往外走。

“嘿!湿的柴火怎么点着!”帮厨少年问米奇顿、

米奇顿摇摇头,没有回答。

推开厨房的门,阳光忽然有些刺眼,米奇顿一抬头,感觉有点晕晕的。

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时间快接近中午了。

“这边是南咯?”米奇顿嘟囔着。

“顺着亚克斯河往西走,到了鸭蹼屿再顺着夏亚河逆流而上,到大西地,再过精灵森林,就是舒哥比斯了。”米奇顿心里想起雷洛为他们这次冒险制定的路线。

现在一切都成了空想,那只整天咆哮的驴法师已经成了别人的腹中餐,说不定已经变成肥料了。

“该死!才初夏就这么热了?”马倌哈里脱掉身上的衣服,赤条条地走在河边,手上握着缰绳和马鞭,雷洛龇牙咧嘴地跟在后边,身上全是一道道鞭痕。

“快点!你这头蠢驴。再磨蹭天黑就出不了森林了,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呆一晚上。鬼知道这里会有什么怪兽。”

“我的手疼死了。”雷洛抱怨着。

“你该庆幸现在还能感受到他的疼痛。”马倌哈里得意洋洋地笑着。

本打算把这头蠢驴丢进厨房的,没想到它突然开口求饶,哈里当时震惊极了。

他灵机一动,感觉这是个发财的机会,一头会说话的驴,应该能买个好价钱。

正好城堡离哥特镇不远,拉到集市上换笔钱,然后回家乡买块好地,娶个小媳妇,后半辈子就无忧无虑。再也不用伺候这些畜生了,每天闻着马粪地味道简直难受得要死。

“妈的,等我恢复能力,你绝对是第一个死的。”雷洛把这个哈里恨得咬牙切齿,“还有米奇顿,当晚就走了绝对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事。”

雷洛已经能够想象到在哥特镇等着他的是什么了。终身困在马戏团里,表演者一样的小丑节目,为了一点可怜的稻草和少挨两个鞭子,堂堂火法师的尊严都难保得住。

“快走!”哈里一鞭子抽在雷洛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脚步瞬间快了几分。

“该死!”雷洛心里咆哮着,“我要把你的皮剥下来,用火烤你的身子,让他一点点融化,然后用药剂让你始终保持清醒,直到内脏被融化为止。”

哈里对于雷洛的心里动作一点也不知道,也不在乎,正抡着马鞭哼着小曲。

“高高赛西山,清清亚克斯,不远了,不远了,我的家乡......”

前面一棵倒下的枯树搭在河床上,形成一个天然的拱门。

一匹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灰色的尾巴留在河里飘动,眼睛紧闭着。

“狼!”哈里的小曲瞬间乱了套,脚步都踉跄了。

“死了?”哈里站在原地,远远地观望。

“蠢驴,你去探探。”哈里拽一拽雷洛的缰绳。

雷洛也十分恐惧,仰着头往后退。

“蠢驴,你不去我现在就宰了了你。”哈里从腰间抽出镰刀,朝着雷洛比划。

“混蛋!胆小鬼!”雷洛心里咒骂着哈里,慢慢地向狼移动。

哈里跟在雷洛的后边,小心翼翼探头探脑。

这匹狼已经骨瘦如柴,侧边的肋骨已经根根露出,看上去是饿死的。

雷洛仔细看着这批狼,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孤狼缓缓睁开眼,虚弱地盯着面前的驴,象征性地露出牙齿。

雷洛灵机一动,后蹄子抬起来,一脚蹬在哈里的裆上。

哈里鬼叫一声跪在地上。

雷洛趁机跳进河里。

河水并不深,侃侃露出脑袋。

哈里看着逃走的雷洛狠得牙痒痒,“你跑不远,等我抓住你,看怎么收拾你。”哈里心想。

不远处的孤狼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朝哈里走去。

哈里正跪在地上,苦挨钻心的疼痛,根本没发现。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孤狼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哈里试图挣扎,奈何獠牙已经刺破动脉,血液顺着口腔往外冒,他干咳两声,咽气了。

雷洛爬上岸,回头看着死去地哈里心想:“这么死真是便宜这个混蛋了。”

孤狼回头望了眼雷洛,然后狼吞虎咽地开始撕扯哈里的尸体。

这一意外的收获至少让它的生命得以延续。

马布尔堡的人并不在意一头驴的死活,事实上波吉都不关心。

达蒙派出两队精兵搜索城堡外围,都没有发现艾多风的影子,到了中午也就放弃了。

米奇顿想找个理由坚持艾多风没死,但除了重复“艾多风没死”之外半个理由都找不到。

刚过中午,圣殿法师们就离开了城堡,布鲁威国的骑士都休息了,听说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

米奇顿一个人守在马厩里,和战马做着搏斗。

山姆为他挑的黑马虽然健壮,但和旁边的十匹布鲁威高头马相比,还是要瘦小一圈。。

就算如此,这匹马也并不好骑,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被甩下来8次了。

“米奇顿,你在这干嘛呢?我找了你好久。”

“我在骑马!”米奇顿踩在马镫上,搂着马鞍,跃跃欲试。

“我们有马吗?”

米奇顿的屁股刚碰到马背,马就一扭身,把他丢了下去。

“哎呦!”

“不会骑,你逞什么能?”

“堡主给了我们一匹马,但我们总不能牵着它走吧。”

“我们要去哪?”波吉诧异地问。

“去......”米奇顿一时语塞,说不出个目的来。

“去找艾多风!”

“别傻了,他死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睡了一觉变了个人。”米奇顿有些不理解。

“没什么,只是清醒了一些。”波吉走过来想摸摸马头,但是黑马别过头,不让他摸,“听着!米奇顿,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了,艾多风早就死了。”

“不可能,那我们为什么没事?”

“我们被人救了,但那人救不了艾多风,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们两个除了鼻子之外毫发无伤,艾多风连块骨头都找不到,这还用说吗?一定是被蓝球吞掉了。”

米奇顿想立刻反驳,但心里清楚,艾多风活着的机会可能不大了。

想想那个可怕的吞人的蓝球,也该知道结果如何。

他只是固执地拒绝相信,有时候人就是如此,当你习惯一个存在的时候,他就长在你的心里。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就是觉得他不会死。这小子命大着呢,你忘了吗?”米奇顿越说底气越足,充满希望地望着波吉,仿佛说服了他,艾多风能立马活过来。

“别自己骗自己了。”波吉摇摇头,把米奇顿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推开。

“我一定要找到他。”米奇顿严肃起来,重新和黑马较上劲,“等我学会了骑马,我就出去找他。周围找不到,就去哥特镇找。哥特镇找不到就去大西地,然后是精灵森林,然后是舒哥比斯。如果小风还活着,一定会去这里,我们说好的,要一起闯荡世界。”

“那你一个人去吧,我就不和你犯傻了。”波吉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走了。

“你要去哪?我们不是同伴吗?”

波吉停住脚步,但没有转身,“我想在这里谋个差事,冒险的事不适合我。”

米奇顿怔怔地站在原地,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深深的失落感攫住了他,一夜之间,四个伙伴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心里好生难受。

想着未来将孤独上路,就有些隐隐的恐惧。

波吉忽然转过身,米奇顿见了开心地笑了。

“米奇顿!一切小心,记住艾多风的下场,千万别相信别人。祝你好运。”

波吉说完,转身跑了,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他不敢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