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阁!
深夜,丫鬟小厮都已睡去,只留着守门的小厮,打着瞌睡!
怡筝夫人的房间,昏暗的红烛摇曳,照出地上斑驳的影子!
“该是时候了吧?”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随后伴着一声叹息!
“是,夫人,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另一个声音,带着几分轻颤,似乎再拼命压抑自己的紧张!
“下去吧!还得有人去收拾收拾!”那轻柔的声音里,闪出一丝的冷冽,丝毫的不带感情!
“是,夫人!”有人回答,紧接着听得轻轻开门退出的声音!
房子里,又安静了下来!昏黄的烛火,被一阵冷风吹灭,室内一片的阴暗。
只瞧得见,满室阴暗中,那人的眼眸,阴沉狠毒,泛着嗜血的光芒!
是你得罪了我的!
她轻声念道。
竹园内,早已是一片的忙乱!
面色苍白的雨竹,躺在床榻之上,唇色乌黑,呼吸微弱,丫鬟们守着一边,一个个的都拧紧了秀眉,紧咬着嘴唇,身子略略发颤!
伺候的小主子,忽然得了如此的怪病,若是真有不测,怕是他们整个院子的人,都得跟着受罚!皇府里,惩罚的手段,自是让人无法消受!
床榻边,坐着一名一身素衣的男子,嘴上是照旧有几分有趣的山羊胡子!只是,如今这男子,浓眉微蹙,一手掐着病塌上女子的脉搏,感觉其脉搏极其微弱,显然是中了什么毒药!
只是这毒药,连他都觉得有几分眼生,一时之间,难以判断!
宁大夫,伸手翻开了雨竹紧闭的眼皮,见着她瞳孔的黑色已渐渐散去,心里一紧,难不成是……
他摇了摇头,嘴边泛起了一抹苦笑!是自己江湖上待得久了,才草木皆兵的吗?一个皇府,怎会有人用如此狠毒的药呢?
“宁大夫,我们夫人还有救吗?”随身候着的丫鬟,见着宁大夫愁眉不展的脸,心里一紧,冒昧的问道!
宁大夫略微沉吟,低声叹了口气,“不甚乐观!”只吐出了四个字!
“大夫!”身后的丫鬟,见着这声音,一同跪了下去,“请您救救我们夫人,一定要救救我们夫人那!”有几个胆小的丫鬟,早已开始低声的哭泣!
宁大夫冷眼旁观,他知这些丫头,不过是怕被牵连而已,这府里,真正会心疼主子的丫头,能有几个呢?
他忽然想起,那位新来的夫人,想起传言中,她和她的丫鬟之间的那些事!却,忽然眼神一暗!将军府,边关?
他神情闪烁,却无故的相信,新来的夫人是不会做这样龌龊的事的!
“先服了这清肠丸吧!”宁大夫起身,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了一颗药丸!
身边的丫鬟心念一动,隐隐露出喜色,都知这大夫,是江湖有名的神医,不会连他们夫人的病都看不好的!赶紧拿了药,和着水,给他们夫人服上。
雨竹早已痛的神经恍惚,身边的人,事,已是毫无知觉,丫鬟们伺候着怎么做,她也没法做全,服药的事,变得非常的困难!
丫鬟们正想着办法,让他们夫人顺利的将药丸吞进去,却听得大门吱呀一声,已是有人走了进来。
丫鬟们见到来人,心里仿若稍松了口气,除了正忙着喂药的丫鬟,其他人恭敬的跪了下去,齐声问好,连着宁大夫也稍稍欠身。
来人,只穿了一件浅绿色的长裙,外面批了厚实的斗篷,像是被半夜里吵醒,匆匆赶来的一般!她神色紧张,见着床上躺着的人儿,眼睛一酸,便似有眼泪滴落。
“竹儿!”那人唤了一声,声音里带了一丝的哽咽!说着,身子已是到了床前,“竹儿,你不可以有事啊?”她一手握住了雨竹早已微微泛青的手,眼泪滴落。
“兰夫人?”旁边喂药的丫鬟,也跟着抬头,看着兰夫人垂泪的模样,心里跟着一阵难受,也掉了泪来,连兰夫人都这般想法,自己的夫人,真当是没救了吗?
“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拉你去引凰阁的,是姐姐不好啊!”那春兰不看丫鬟一样,只是暗暗的流泪,难受异常!
宁大夫捋了捋山羊胡子,低下了头不说话,清冷的眸子,却是闪过一道寒光!又是这样拙劣的手段,只是,他不过府上的一个大夫,无权干涉主子们的勾心斗角,也不乐意干涉!
这时,一旁哭的声色俱佳的兰夫人,忽然的转回了头,像是忽然见着他一般,眼神惊恐,倒吸了口气,又忙着起身,来到了自己面前。
“宁大夫!”她低低的唤了一声,“宁大夫,妹妹一定还有办法可以救的吧,您可一定要救她啊!”语气十分的诚恳,眼神里还含着没有来得及抹去的泪花,宁大夫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又被卷进了这个怪圈!
夫人们争风吃醋起来,总喜欢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怕出丑!害得他,一身的医术,全用在了他们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斗争上!
“竹夫人,这次的病实在是有些蹊跷!宁某一时之间,也难以定夺!”宁大夫恭敬的回答,低垂了头去,不瞧那兰夫人,一脸悲痛的神色!那刻意伪装的样子,他实在是难以心平气和的接受!所以就干脆视而不见吧!
“妹妹从引凰阁回来,一直嚷着说身体不适,偏偏爷今日里,还点了妹妹的牌,妹妹也只好强撑着精神伺候爷,谁曾想,才不过几个时辰,妹妹却成了这幅模样!”兰夫人,说的是一番的伤痛,仿佛已经认定了,这毒药就是引凰阁的人放的一般。
“引凰阁?”宁大夫略一沉吟,其实刚刚她那太过于响亮的哭喊声里,他早就听出了端倪,一切都不过是像将这一矛头,指向引凰阁而已!想来,这引凰阁,一定是藏着他们的解药了!
“宁大夫,能看出来妹妹生的是什么怪病吗?”春兰无视宁大夫的低吟,只是径直问着,宁大夫好歹也是一代神医,若是连个小小的中毒都没有办法判断,那真是浪费了这一身的名气了!
“回兰夫人,宁某说了,这病蹊跷,宁某怕是无能为力了!”宁大夫一脸的遗憾,没见着兰夫人之前,他是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的!毕竟这个毒药,在京城是不太容易弄到手的,而解药,更是难得,只有暗夜朝的边关,大漠之处,才有调制此解药的药草!只是,他直觉,眼前的女人想要借着他的口来演这一出戏,所以,偏生的不说中毒二字。
如今兰夫人这么唱做俱佳的一出戏,他是看透了几分,也瞧出了几丝端倪!只是,他也不过是明哲保身,虽然欣赏新夫人的勇敢和善良,但是事不关己,还是高高挂起的好,免得无辜的受了牵连!
“无能为力?”那兰夫人看着宁大夫的嘴唇一开一合,吐出这几个字来,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妹妹,妹妹啊!”她扑到了雨竹的床上,哭的撕心裂肺,完全的没了平日里那优雅从容的姿态,其他丫鬟见着兰夫人哭成这般模样,像是自己夫人,怕是真的不行了,也跟着哭起来,竹园里,顿时一片哭声,甚是凄凉!
已是深夜,初春的天气甚凉,浓厚的雾气弥漫,遮着朦胧月色,将这皇府花园里的各种奇花异草,都遮去了千姿百态!
轩辕御天一人与花间的亭子里,独饮。
从竹园出来,他的心底却是更加的烦躁。莫名的想要发一顿怒气。
自从那慕容初静进了这皇府,一切都变得奇怪起来!明明是一个男子,自己却连和别的女人亲热之时,都能想到他,自己真是快走火入魔了!
轩辕御天端起了整一壶的酒,仰头一饮而尽!这不温不火的江南来的贡酒,也没了往日的味道,喝着如白开水一般的无趣!
他懊恼的扔掉了酒壶,起身,谁折腾了他,他就折腾谁去!
他堂堂暗夜朝的六皇子,怎么能被一个男子,折腾成这般模样!
只是,这个男子!他为何要长成这般模样,明明是个七尺男儿,却偏偏是一张惊世容颜,怒气横生也好,欲语还休也好,倔强的紧咬着嘴唇不肯妥协的样子也好,每一面都是如此的生动,如此的美妙!
该死的!轩辕御天低咒,自己皇府里妻妾成群,个个貌美如花,怎的抵不过他一个男子?
轩辕御天出了亭子,身子有些踉跄的朝外走去。旁边的丫鬟小厮,早已被自己喝退,如今一人走在这后花园幽静的花间小道上,他迷蒙的双眸,像是瞧见了幻影一般。
眼前的人,呵呵,眼前的人不是自己正苦思冥想,快要发疯的人吗?
他卸去了白日里,那温柔娴淑的装扮,脱下了环佩叮当的裙衫,只是简单的穿了一件,似乎是小厮穿的粗布衣衫,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扎了起来,垂着身后。
他小心翼翼的在后花园里走着,眼神不住的张望,似乎有些紧张!
轩辕御天眯起了双眼,自己是不是酒喝太多了!竟然会见着穿了一身男装的他!
他踉跄的往前走去,伸出手,想要感受,究竟眼前的人,是幻觉,还是真实!
为何一身粗布衣衫的他,站在这夜色朦胧的花园里,也是如此的光彩照人,不输一点颜色!
对面的人,正是趁着夜幕遮挡,偷偷溜出来,想要见一见小红豆的慕容初静!她的腿脚还是不太方便,走路的时候有些吃力,白日里,听得其他夫人说的位置,花费了些时间,总算是找到了这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