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两只神鸟展翅飞在前面,参娃六宝腾云紧随其后,径直向山东奔去。明月朗照,清风徐吹,瑞气环绕,祥云飘飞。迎面时见仙鹤舞,侧耳偶闻凤凰鸣。参娃六宝不觉心旷神怡,一路俯首观瞧。正看得出神,忽听雀叫,抬头看时,见两只灰雀鸣叫着急奔下方飞去,六参娃忙驾云紧追而下。
两只灰雀在一所茅草房前飞落下来,参娃六宝随后落地。
这时,只见几个老汉拥着一个老郎中,从屋里走了出来,听见一人在问:“老先生,他真的没救了?”老郎中摇头道:“我是无能为力了。老善翁马上就会咽气,快说与他家人,赶紧准备后事吧!”
参娃六宝听到这里,说声“不好!”急忙跑进屋里。屋地上站满了人。仁宝、义宝挤到了炕前,只见炕头上,躺着一个白头老翁。面如白纸,两眼紧闭,奄奄一息。老翁身旁坐着一位白发老妪,在以手拭泪。炕下,有一垂髫男童,跪于地上泪涕交流。
仁宝伸手在老翁的心窝间摸了摸,对众人道:“大家先莫悲伤,我这里有仙草妙药,马上给他服用,或许能救!快去取些清水来!”
众人忙着去取水时,两只灰雀飞了进来,朝大宝鸣叫了几声,大宝点点头。随后,大宝用手轻轻扒开老翁的嘴唇,两只灰雀将口中各噙的一颗丹丸,吐进老翁的嘴里。———这丹丸乃神鸟心血凝聚而成,有起死回生的奇效。大宝伸手给老翁合上嘴。众人眼看着老翁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这时,有人端着一大碗清水进来,义宝伸手接过。仁宝从怀里掏出一棵人参,置入碗中。接着,他伸手摸了摸老翁的面孔,试了试老翁的鼻息,轻轻推老翁的身体,嘴贴着老翁的耳朵呼唤道:“老善翁,快醒醒,张嘴把这碗治病救命的人参水喝下去!”
在场的众人暗想:老善翁已昏死多日,不省人事,能马上醒来张嘴喝药吗?这小孩子分明是在闹笑话!哪知,老翁竟然应了一声,睁开了眼睛。众人无不惊诧。
义宝把碗端到老翁嘴边,老翁张嘴,把一碗水全喝了进去。腹中咕噜噜一阵响,气串丹田。老翁顿觉周身舒适。他静了下心神,若有所思,抬眼四顾,才看见屋里挤满了人。有左邻右舍,亲朋好友,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童。
他觉得奇怪,忙问身旁的老妪:“老太婆,咱家出了何事?怎么来了这么多乡邻!这几个俊娃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老妪见老翁会说话了,惊喜得泪流满腮,拉着他的手说:“我的天!你可醒过来了!好多天,你都昏迷不醒,吓死我了!这不,众乡邻都来看你!请来给你看病的老先生刚走,说你不行了,让准备后事。幸亏这几个仙娃把你救活了!”
众乡邻齐声道:“老善翁福大命大,神仙都来救他!”
老善翁闻听此言,如梦初醒,感激万分。他挣扎着要坐起来,被仁宝、义宝伸手按住。老翁感谢道:“老汉有何功德,烦劳诸位仙童赶来救我!救命大恩,让老汉今生今世如何报答!”
仁宝道:“听外公和母亲教诲:济苍生、救危难,是我等应尽之责,消你病灾,是我们兄弟分内之事,切勿言谢!要谢,你该谢它们!”
说着,用手指了指落在那个垂髫少年肩上的两只灰雀。
接着,又道:“是这两只神鸟引我们赶来的。为了救活你,还献出了它们心血凝成的回生灵丹。”
老翁听罢,很是感动,猛然坐起身来,伸出双手。想不到那两只灰雀居然飞到了他的手掌中。
老翁老泪纵横,捧着两只灰雀左瞅右看,连声道谢。
义宝在一旁笑道:“老善翁,这两只神鸟可是善翁的老相识!善翁曾有恩于它们。这次就是它们领我们前来,特意报答善翁的!”
老翁困惑不解,言道:“仙童何出此言?这两只神雀,老汉从未见过,焉会有恩于它们!”
参娃六宝相视大笑,两只灰雀朝大宝鸣叫了几声。
仁宝止住笑声,悄声对众兄弟道:“神鸟向我求助呢!想让我帮它们还一次原来的面目,圆它们的梦想。咋办?我只好成全他们了!”
说罢,口中念动人参仙子传授的秘诀,嘴对着两只灰雀吹口气,说声:“变!”霎时,两只灰雀不见了;猛见两个大汉,站在老翁面前。
老翁一看,竟是王山、刘武,惊喜地问道:“二位壮士,莫非从天而降?”
垂髫少年也惊呼道:“是二位哥哥!可盼到你们回来了!哥哥可曾找到二位义兄,寻到人参仙草?”
这一老一少说着,急伸双手去拉王山、刘武的手臂……忽然,王山、刘武不见了。两只灰雀又出现在老翁的手掌中。
有诗赞叹:
初识壮汉拜义兄,
再逢竟无壮汉形。
只见两雀绕身鸣,
焉知此鸟是义兄!
小花郎猛然看见王山、刘武出现在眼前,好不惊喜!说话间,二位义兄忽又不见了踪影,感到茫然,嘴里念叨:“真是奇了,难道是我在做梦!”
仁宝问老翁:“老善翁,明白是咋回事了吗?”老翁摇摇头。义宝五兄弟齐声告诉他:“这两雀就是王山、刘武两位壮士变的。”
老翁和众人闻言,无不感到惊异。
老翁忙问:“请诸位仙童实话相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参娃六兄弟便你一言我一语,把王山、刘武寻义兄觅仙草的一路艰辛经历,讲了出来。讲到王山、刘武在关东林海深山遭遇不测、一息尚存,犹思寻兄觅参,义气感天,灵魂化鸟时,老翁与在场众人无不感伤流涕,而那垂髫男童已泣不成声。
这时,两只灰雀飞离老善翁的手掌,落在男童肩上,鸣叫了几声。
小花郎忙将两只灰雀从肩上取下,捧在手掌,边看边哭,口喊“哥哥”泪如泉涌。
仁宝对男童劝道:“小花郎兄弟,莫要太悲伤了!王山、刘武二位哥哥已经化为神鸟,成了传播人参籽的天使。前些日子,它们已在关东山林遍播人参种子。若干年后,再有人到关东寻找人参治病消灾,它们还会当向导呢!你该为他们的死而复生,高兴才是!”
众人齐声附和道:“仙童说得对,小花郎别哭了!”
小花郎这才止住了哭声。众人起身告辞,仁宝道:“请稍等,喝点水再走不迟。”当即喊声,“打桶清水来!”
有人应声而去,片刻,拎着一桶清水进来。
仁宝将碗中的人参倒进了桶里,说道:“我倒进桶里的这棵仙草,便是王山、刘武两位壮士要寻找的人参。饮用它所浸泡之水,可祛病消灾,增寿延年,请大家每人喝点儿。”
大家说着,舀了一碗,双手捧给身旁的一位老者。老者赶忙接过,喝了几口,递给另一个人……
众人轮流着全都喝了。人人顿觉口生异香,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畅。众人交口称赞着,道谢而去。
送走众人,仁宝将桶中剩水倒入碗里。义宝双手端碗捧给老妪,老妪接过,喝了一半,将余下的递给小花郎。小花郎一口气喝下去了。
这时,仁宝问老翁:“家中可有装酒的坛子?”
老翁答道:“有一个,里面装着酒呢!”
仁宝道:“正好!人参泡酒饮用,能祛病健身,久服益寿延年,长生不老。可将这棵水泡过的人参放入酒坛,您和老奶奶可随时饮用。”
老翁却道:“人参既是治病救命的仙草,俺哪能一家独享?俺这院前有口水井,把它投置井水中,乡亲们都能饮用,岂不是一件善事!”
小花郎撅着嘴道:“神仙哥哥送来的仙草妙药,是特意给您治病用的,干吗要放进井水里?俺不乐意!”
老翁伸手捏了一下小花郎的嘴,笑道:“爷爷病不是已经治好了吗!咱何不让仙草妙药,为众多乡亲治病强身呢!人生在世,哪能只顾自己?要多想着大家才是!仙娃们,老汉说得对不?”
“对!”众参娃齐声应道。小花郎红着脸,没再反对。
仁宝道:“那就照老爷爷说的办!待会儿咱们一块去,把这棵人参放到井里去!”
众人齐声说:“好!”
话分两头。且说这荣华乡有个豪绅,名叫娄贯,人称娄老财。此人阴险毒辣,专会巴结贪官,欺压良民,巧取豪夺,大发不义之财。几十年间,家积钱财亿万,成为一乡巨富。平时在家,众多使女伺候,娇妻美妾,陪伴左右;交游出外,无数家丁保镖,狐朋狗友,护拥前后。与他结交之人,非贪官污吏即歪僧邪道,每日骑马坐轿,游山玩水,吃喝嫖赌,花天酒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人生难免缺憾。这娄老财年近花甲,妻妾成群,却无一人生育。日见衰老的他,一想到亿万家私,日后无人继承,顿感悲哀。他不怕花钱,就怕自己得病,更怕命短早死。他四面八方广访名医,欲求益寿延年的妙药;三山五岳遍寻仙道,思觅返老还童的灵丹。挥霍了无数金银,费尽了心机,也没得到妙药灵丹。随着年龄增长,身体愈加虚弱,他就愈加焦急。
这天,娄老财与众妻妾在后花园赏花解闷,忽见管家来报:“老爷,喜事来了!”
娄老财问道:“喜从何来?”
管家道:“老爷日思夜盼的灵丹妙药有了!”
娄老财眼睛一亮,急问:“在哪儿?”
管家眨着小眼睛奸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娄老财瞪了他一眼催问道:“到底是在天边,还是在眼前?”
管家连忙赔着笑脸道:“老爷莫急,听奴才禀明:这是一种仙草,说它远在天边,是因为它生长在遥远的关东,无人见过!说它近在眼前,是因为有人将它送到这里,把死人救活了。”
娄老财惊问道:“有这等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管家道:“奴才方才听过路人讲,昏死的老善人,喝了几个关东娃娃送来的人参所泡之水,马上活了过来,像没病的人一样。岂不是奇事!奴才早有耳闻:人参为百草之王,胜过灵丹妙药,人吃了长生不老!咱们若派人把它索要来,老爷服用,岂不遂了心愿!”
娄老财一听大喜,立刻吩咐:“多派些干练的家丁,去老善人家,不管是讨、是要、是抢,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参给我弄到手!事成之后,重重赏你!”
管家答应一声,马上跑到前院,喊来十几个身手不凡的家丁,如此这般耳语了一番。领头的家丁连连点头,然后,向众家丁一挥手,喊了声:“走!”
众家丁领着一条恶犬,迅即赶往老善人家。走到老善人家门前,领头的家丁命众家丁止步,散开。他叫过一个叫机灵鬼的家丁,在他耳边嘟哝了几句。机灵鬼点点头,蹑手蹑脚走进了院里,扒在门缝偷听。片刻,他便急匆匆溜出院外。不一会儿,就见屋门大开,先飞出两只灰雀。随后,只见小花郎两手捧碗,被众人簇拥着,从屋里走出来。
小花郎刚步出院门,领头的家丁猛拍一下恶犬,喊了声:“上!”
恶犬张牙舞爪猛朝小花郎扑去。
小花郎惊慌失措,“哎呀”一声,撒开两手。碗从手中脱落,人参掉在了地上。机灵鬼抢上前去,拾起人参,拔腿就跑。
老翁、老妪惊倒在地,六参娃忙上前搀扶。两只灰雀惊叫一声,急飞而下,朝恶犬的两眼啄去。
那恶犬“嗷———”的惨叫一声,一头闯进了院中。小花郎返身进院,急将院门关上,举起砍柴用的大斧,狠狠朝恶犬头上劈去。恶犬当即脑浆迸出,倒在地上。小花郎又向恶犬连劈数斧,方才罢手。
参娃六宝搀起二位老人,急去追赶抢参人。十几名家丁一拥而上,挡住了参娃的去路。
仁宝喝问:“你等何人,咋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怕人耻笑!”
领头的家丁骂道:“小毛孩子,竟敢出言不逊!快回家玩去吧!若不听话,惹恼了大爷,一巴掌扇掉你的奶牙!”
勇宝怒道:“休说大话,这便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
说罢,方欲纵身,被身后的老翁扯住了衣襟。老翁悄声对众参娃道:“这伙人乃本地大财主娄贯的家丁,个个身手不凡,心狠手辣!平日为虎作伥,专干坏事,祸害乡亲,无人敢惹。动起手来,咱们吃亏,还是暂且忍让为好!”
众参娃闻听此言,怒火燃胸,仁宝道:“对待此类歹徒,岂能忍让?!老爷爷,你在一旁观阵,看我兄弟怎样教训他们!”
老翁还想劝阻,六参娃已跃身腾空。
只见他们齐飞双脚,朝着众家丁的头和脸,狠劲儿踢去。众家丁武艺虽强,却无飞身腾空的本事。惊慌躲闪,哪来得及!六参娃如同身生双翼,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快似闪电,疾如流星,任意踢打,众歹徒既无抬架之功,更无还手之术。一个个被踢得嘴破牙掉,鼻青脸肿,无处躲藏,只好抱头鼠窜……
老翁、老妪、小花郎及过街行人,见状无不感到解恨,大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