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怎么样，没有事罢？”照料皇后身孕的太医方炳彰才将诊脉的手自涵柔腕上移开，涵柔耐不住已是急切发问，难掩眉间焦急。太医躬身道：“娘娘不必忧虑。酥中桃仁分量不重，对胎儿无甚妨害。脉象上看胎气稳固，娘娘大可安心。”
终于完全放下心来，涵柔轻吁了口气，抚着小腹显出一点温柔的浅笑，生怕这来之不易的珍宝会在不经意间烟消云散。
芳吟引了太医下去领赏，景珠挨近涵柔身侧，轻声唤：“娘娘。”她不曾回应，景珠低声接下去道：“娘娘当真确信并非慕容昭仪所为？毕竟……”
笑颜瞬息凝固，一颗心直沉下去，犹搭在腹上的一只手不觉僵冷。涵柔闭上眼遮盖住眸中神采，良久，轻轻开口，话音暗哑，“查。莫惊动旁人，你悄悄儿地，去为我查清楚了——究竟是不是她支使绿绮。”
景珠神色一凛，轻轻应了声“是”，指上一凉，垂下的手却骤然被涵柔攥紧。
指尖微微颤抖，那样无力，仿佛从旁人身上才能汲取到安定内心的力量。恍惚连光阴都悄然凝滞，她才终于吐出黯黯一声低叹，轻如自语，“罢了。我信她……我要信她。”
再抬首时已藏起一切无助与软弱，涵柔眸光雪亮，“昨儿是谁先说起，要到毓宸宫去的？”景珠怔了一怔才回过神来，凝神思量一番，吐出沉沉两字，“昭媛。”
凝碧……难道，是薛凝碧么？起头的是她，挑拨的是她，煽风点火的是她——可是，她若真有这样的心机，会如此张狂无所顾忌么？
但，还会是谁呢？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宫装女子静默而立，单薄的背影颇有几分寥落之意。
随侍的婢女轻声劝，“娘娘，夜风大了，进屋里去吧。”她答的却是不相干的话，“我低估了皇后。”
那宫女叹一口气，压低了嗓音，“下一步，该怎么做？”
背身立着的女子淡淡笑了一笑，容颜隐没在深不可测的黑暗里——
“一计不成，只好静观其变。再动手，弄不好要露出破绽。二人现为犄角之势，谁失了孩子都不好。就保她们平安生产，再看二虎一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