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一枕凉珂
34255100000064

第64章

江伯走进来瞪了余其扬一眼坐下,道:“臭小子你有点赌技就以为自己能的上天了?这种人也是你能赢得?阿其呀,你是没看见,刚才那个栗原朋信切掉自己小手指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还是人吗?你也不想想,他今后对付你的时候回手软吗?人家是什么人?人家是日本大使馆领事的侄子,随便动动指头,我看呀,咱这赌坊也不用开了,我还是提前回去抱我的孙子,跟你受这份罪儿。”说着把头偏了过去。

余其扬有些讨好的笑了笑,倒了一杯茶亲手递了过去道:“江伯,我倒是有意放他一马,人家可不领情呢。再说了,这个栗原朋信太在乎输赢了,也就输不起。你看最后一局,如果他打开骰盅的话,就会发现自己掷的其实也是头彩,而不是他以为的五五四,那押的可是自己的命啊,他竟然都不敢看上一眼。”

江伯眼里的神情缓和了一点,接过茶道:“有这等事?”余其扬笑笑,继续道:“栗原朋信为人阴狠孤僻,向来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主。但是据我了解,他对博弈指数的痴迷,已经到了有些不疯不魔不成活的境界,所以才会那么在意输赢。他二十四岁的时候就掌握了四六分成的水银骰子,别说在东瀛是头一份,就是在这十里洋场,也没几个人没真的玩得转,因此栗原朋信在这一方面很有些傲气。但是话又说回来,他这个人赌技好,赌品也不错,借机报复这样的事,他是干不出来的,江伯你只管放心就好了。”

江伯一听才知道,原来余其扬才是真的有备而来啊,因此上也放心不少,但是还是有些傲娇的把头往侧里一偏,道:“你小子别给我卖嘴,等你吃了暗亏的时候,我不给你收尸。”余其扬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笑的像个小孩子道:“江伯才不会呢,谁不知道江伯您呐,刀子嘴豆腐心。”

江伯抽着水烟,往余其扬这边凑了一点,道:“阿其,你现在听骰已经不需要静场屏息了?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换点,真有你小子的。”余其扬走过去在往烟瓶里加了一注水,嬉皮笑脸道:“这还不都是江伯教得好。”

江伯把眼睛往上一翻,道:“你小子少来,这本事我可不会。别人研究一辈子想也不敢想的赌技,偏偏你这个臭小子悟性其高,小小年纪就都掌握了,你对博弈之术若是有人家栗原朋信十分之一的兴趣,绝对能大有作为,当个一代赌王又有何难,偏偏你竟然一点兴趣也没有。你再看看我这个儿子,他倒是想学,可是怎么教都教不会。”

余其扬看着一旁的江陵脸都红了,打着圆场解围道:“我倒不觉得会这个是什么好事,谁不是被逼的,你看看外面的那些赌客,那有一个得到善终的?如果可以不会这些,我才真的是求之不得。说起来,我倒是羡慕江陵哥哥呢,这不,还给您老人家添了个大胖孙子。”

江伯想想也是,望着自己的儿子,笑的一脸满足。吸了一口水烟,感慨道:“我这个年纪,半只脚已经进了棺材,按说也该是到了享福的时候了,金盆洗手谁来请我,一律闭门谢客。却偏生跟了你小子出来,给你出谋划策,你知道为的是什么吗?一是你小子赌技好,我老夫生平所见之人中无出其右,就是我的师祖爷和你比划,估计也不知道自己的点数是何时被偷换的。二来你懂得赌坊经营之道,这一点很难得,你能看得出现行的赌坊运营上的问题,这一点和我不谋而合,我觉得你小子必能有一番作为。第三就是你人品好,说你会淹死人,礼贤下士并不过分,待我极好。你待我好,我焉有负你之理?从跟了你出山那天起,我就将这把老骨头给了你,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回家抱抱孙子,享我的齐人之福了。”

余其扬很是感动,低着头道:“江伯,是阿其不好,如若当年不是我。。。。”江伯摆摆手,打断他道:“甭,甭这么说,老朽跟了你只有庆幸的份,哪有后悔的意思。我听江陵说,你还有事,赶紧去吧,别耽搁了,这赌坊有我给你镇守,放心去。”

余其扬眼里是感念的意思,并不多说什么,只在一旁默默往水烟里加好了碳,这才转身离开。余其扬转出后门,经过赌坊平日堆杂物垃圾的地方,来回踱了几步,犹豫一息,还是停了下来,略显嫌弃的用皮鞋尖轻轻挑了挑,最终还是蹲身下来,用手慢慢翻捡。这时候听得扫街的东伯在身后道:“余爷,你找什么呢?让我来吧,这种事情哪是你做得的。”余其扬回身站起来,把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下来叠放在台阶上,拉着东伯坐在上面,笑道:“我以前还是个小叫花子的时候,什么没做过,没关系的。”

说着又蹲了回去,继续翻着,问道:“东伯,你这么早就出来扫街啊,也不多睡一会儿。”东伯一边捶着自己的腿一边道:“人老了,一睡下尽想起年轻时的事,我跟你说,我又梦见我那老娘们了,唉,醒来以后还是我一个人,我那儿子要不是死在外头了,怎么也不说回来看看我呢,我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出来扫扫街,倒也是个事。”

余其扬皱皱眉头,道:“东伯快别这么说,你人这么好,老天会保佑您和您儿子的,只有好好活着,才能等到您儿子回来啊,我上次给你送过去的药吃了吗?”东伯脸上露出一点笑意,道:“吃了吃了,那么贵的药,余爷你以后别再送了,我这老毛病那是一天两天好的了的。”

余其扬脸上露出一点明快的笑意,轻轻拂去发结上的灰尘,仔细理了理,唔,其实这个谢氏结绳打出来的结倒还真有几分艺术感,如果把这话说给谢谢听的话,估计她又会说是什么古希腊哥特式了。虽然什么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不过是那个小孩子说笑的话罢了,但是,这个发结,是他余其扬受过的第一份礼物,他不舍得。小心翼翼的把发结重新收好,坐在东伯下面一级的台阶上,给他轻轻捏着腿道:“大夫都说了,只要坚持吃药,一定对病情有好处,您呀,就别再想钱的事了,把病治好不比什么都强?到时候等您儿子领着媳妇抱着孙子回来了,我可要问他多收几倍的钱呢,您别心疼。”

东伯听了这话欣慰的笑了笑,只连连道:“好好好,好哇。。。。。。”余其扬脸上有一点孩子气的调皮,拉着东伯道:“东伯,我帮你扫这段路好不好。”看着东伯点了头,余其扬很熟练的拿起了竹帚,对着东伯顽皮一笑,就弯身扫了起来。

五更的梆子从巷尾传来,给十里洋场镀上了一层寒意。。。。。。

谢谢,二瑶,余其扬和赵时俊四个人漫步在黄埔江滩,做着最后的话别。二瑶摸着谢谢的头毛很不放心道:“我走了以后,你不要在四处勾搭妹子了,也不要看到妹子就在那儿给我装爷们,照顾好自己。闲的没事干不要去研究蚂蚁搬家,更不要跟着蚂蚁走,你丫的还不知道你那尿性,出门十米就会迷路找不到家。刚烧出来的茶不要拿起来就喝,会烫出小泡泡的,一定吹一吹,走路的时候不要见到石子就一定要踢一踢,就你那个破技术,万一砸到谁还要赔钱,还有。。。。。。”

谢谢在一旁听了这番话觉得十分感动,感动的她恨不得立刻把二瑶扔到那个鬼地方埋了,然后再在上面种上那货最讨厌的萝卜,逢年过节还得去那里唱她最讨厌的曲子。实在是太过分了有木有,本来阿其哥就一直乌鲁自己的智商来着,还当着阿其哥的面说这些话,她以后还怎么混啊。不用偏头看谢谢都能想象到此刻阿其哥脸上戏谑的笑意。

赶紧把二瑶拉到一边,悄声道:“你丫的再说一句,老子立刻去掘你祖坟,****十八代祖宗你信不信。”二瑶笑的一脸欠揍,道:“你去啊你去呀,就你这个小身板,到时候还指不定谁操谁呢。再说了我祖宗都成了一堆白骨了,你要是下得去手,我没意见啊。”

谢谢被呛了一口,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抓着二瑶的手紧了一点,道:“你丫的别这么瘆人行吗?大清早的。”二瑶对着谢谢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吼道:“你他么还有脸说我,操,是谁大半晚上的不睡觉跑了大半个上海滩去勾引我男人,你丫的还敢骗他叫你岳母,真是饺子吃多了撑得慌。要不是咱今天就分道扬镳了,我非的把你大卸八块丢黄浦江里。”

谢谢很有些委屈,叫唤着道:“我不也是为你好吗?你丫的临了临了不送离别礼物也就算了,说几句吉祥话会死吗会死吗?”二瑶笑的十分可爱,道:“谁说没有礼物的?”谢谢的小眼睛瞬间就亮了,激动得有些跳脚,道:“礼物!礼物!快拿出来!”

二瑶献宝似得抽出一张纸递给谢谢,谢谢第一反应是如果是支票那就太好了,结果打开竟然是一幅画,不由得很有些失望,抽着嘴角勉强道:“这,这头驴画的还挺可爱的哈。。。。。。”二瑶跳起来一巴掌拍到谢谢头上,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家驴长这样啊,这是龙猫!龙猫!”

谢谢都囊道:“明明就是驴好不好,还龙猫?就算画得是龙也换不了一个大饼好不好?”二瑶瞪着眼睛,颇有深意道:“你刚才说什么?”谢谢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咳咳,我的意思是得到您老人家的墨宝鄙人灰尘灰尘荣幸,一定好好裱起来,传给子孙后代,这绝对是人类艺术史上的无价之宝啊。”二瑶对此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算你有眼光,劳资是中央美院的别忘了。”

谢谢艰难的瞥了她一眼,丫的都穿遇到这个鬼地方来了,还不忘嘚瑟自己的学历,拉仇恨什么的真的是够了。有些不情愿的把兜里石头掏了出来,情真意切道:“瑶子啊,这是我昨天走了大半个黄浦江摊才找到的,从夕阳西下走到月落西厢,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唔,送给你了。”

二瑶接过石头,把眉毛高高的挑起来,笑道:“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是早上出门临时想起来随便弯腰捡了一块吧?”谢谢纠结的对着手指,埋怨道:“你丫的知道就好了嘛,干嘛一定要真相出来。”

二瑶正要嘚瑟两句,却见谢谢有些紧张的拉着自己的袖子,道:“二瑶,你看那边,阿其哥和你男神不会有情况吧?”二瑶顺势望了过去,果然那两个男子相谈甚欢,心里也有点毛,赶紧道:“赵公子。”

谢谢被她那个抑扬顿挫悠扬婉转的调儿吓了一跳,这边赵公子听到二瑶的召唤已经十分欢脱的赶了过来道:“锦瑶,福星已经把车套好了,我们这就回家吧。”二瑶对着他莞尔一笑,道:“都听公子的。”

然后几个人互道了保重,赵时俊扶着二瑶上了车。轻声问道:“需要让福星把车赶慢点吗?”二瑶微微摇手,放下了手上的软帘,带着一点疲倦的笑意,道:“不必。”是的,不必了,能做的事我都为你做了,该说的话也说尽了,今日一别,何年再见?各自保重罢了。

谢谢望着那个车扬尘而去,只觉得眼睛有些酸。这时听得余其扬探寻的声音道:“谢谢?”回过头,浅浅笑笑道:“我没事。”说罢就有些迷糊开始往回走,走了不知多久,被一个力道狠狠往回拽,耳边是电车呼啸而过的吼声,夹杂着余其扬隐约怒意的声音,道:“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