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向这房靠近。
这么晚了,会是谁?
“杜姑娘。”来人像是在门口驻留了一会,才轻叩房门。
是文竹!他的声音没有了往昔的清朗飘逸,却带着一丝的忧虑。
“这么晚了,有事吗?”君心连忙披好衣服,问道。
“不知现在可方便进门?”文竹的声音低了低。
这呆子,在自家别院,而且自己明明是他的囚犯,他却客气起来了。
君心理好衣服,才道,“进来吧。”
文竹背着手,进了屋,却只是直直地看着君心,不发一语。而且那眼神十分的怪异……像是悲悯。对,就是悲悯!
君心想了想:难道是突然对自己被囚禁,感到同情了?
半响,仍不见文竹开口。
“嘿,你大半夜来不会就是想来看看我吧?”君心实在忍不住这静默了,开口道。
“……”文竹的嘴,张了又合,却始终未说出什么?
“我给你猜的谜语你答不上来,今个儿就来给我猜哑谜了不成?”
“有些事我们改变不了。”文竹吐出几个字,语气有些无奈。
“改变什么?”君心不喜欢别人说话拐弯抹角的。
文竹的眼神暗了暗,忽的将君心拥入怀中:“对不起,帮不了你。”
君心一愣,被文竹的这个举动吓住了。
帮我什么?难不成我要被杀头了?
桎梏君心的手臂紧了紧:“都会过去的,我会向皇上求情放了你。”几日的相处,他已明白,杜君心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一个嫂嫂,尚且能让她不顾性命,闯进西夏皇宫。何况是……死了亲哥哥。
放了我?君心更糊涂了。
“你在说什么?”文竹抱得紧,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胸口,只能糊糊地发出一些声响。
文竹恍然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君心,尴尬不已,红着脸别过头,不敢看眼前的佳人。倒是君心,一时没觉着,问道:“是皇上要砍了我吗?难怪我觉着今夜心慌慌的。”君心皱着眉,捂了捂心口。
“不是,是……”文竹欲言又止,“哎!算了,以后再说吧。”他垂下眼帘,双手抚上君心的脸颊,柔声道,“会过去的。”
那眼神,温柔如水,像是要把自己化在其中一般。没想到这书呆竟会有如此拨动人心弦的眼神。君心晃晃地看着,竟有些失神。
“我还要去宫中,有些事要处理,夜深了,你好好休息。”说完文竹便出去了,还轻轻地带上了门。接着君心就听到了马车碾过马路的声音。
走了?就这么走了?莫名其妙地来了,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走了。
君心回身,坐到床边,歪着头,思索着文竹说的话,。
蓦地,杜君心站起身来,怒吼道:“丫!你这呆子,为什么抱我,还摸了我脸!敢占本姑娘便宜,我杀了你。”她的脸,她的身子,只有她的莫大哥才能碰。
可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姑娘,用晚饭了。”一个长相秀气的小厮端了饭菜进门。
“放下吧。”君心懒懒地应了一句。
“姑娘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君心摇了摇头。
“那小的就先下去了,姑娘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吱一声。”
“诶!等等!”君心叫住小厮,“你们大人呢?”那天,文竹看着自己暧昧不明的眼神,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居然就不见了人影。所以忍不住好奇,就问了句。
“这几日皇上圣体欠安,大人要留在宫里,替皇上处理一些政事。”小厮恭谨地说道。
“圣体欠安?”君心低吟了一句。呵!恩,病死最好!
一听到西夏皇帝身体欠安,君心郁结的心情,豁然开朗了些。
“杜姑娘!”说曹操曹操到,身上的朝服还未退下,文竹便直奔君心的屋子。
几日不见文竹,他竟憔悴了不少,眼里有明显的血丝,眼中带着一丝消沉,“同我进宫面圣。”
当君心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自己已经身在一辆马车上了。
“我压根就没打算过刺杀你们皇上,一场误会而已,何劳你们皇上亲自审问?”杜家虽是名门,但是能面圣倒还是“殊荣”。
文竹坐在君心身边,却只合着眼,任由君心自顾自念叨。打从那夜被传进宫里,朝中大小事务都由自己负责,那个痴情的皇上只一心守着昏迷不醒的皇后娘娘,哪还有心搭理朝政?丞相的工作本就不小,这几天他也够累的了。
见文竹不搭理自己,君心也无趣的住了口。而后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见了这蛮夷皇帝,要不要下跪?
跪吧?心里实在不服气,自己被抓,都是这狗皇帝惹出的事端,也不知道哥哥他们都急成了什么样了。
可是不跪吧?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总不好太嚣张,一惹他不高兴,自己的脑袋就不保了。其实自己的这颗小脑袋自己还蛮喜欢的。实在不忍心它落了地。
算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就当是为了莫大哥,自己绝对不能死。
和上次偷偷摸摸溜进皇宫不同,这次由不近女色的冷面丞相文竹陪着,一些情窦初开的小宫女都仍不住对君心侧目而视。
“进去吧。”文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君心眨眨眼。
“皇上不想别人打扰。”
“哦!”没多想,君心就跨进了殿门。大殿内却空无一人,与殿外是繁忙的景象简直是两番天地,就连文竹也都没跟着进来。
椅子上,一个穿着黄袍的男子扶着额,靠在龙椅上,像是睡着了。
君心壮着胆子,走了过去。细细的脚步声,却让拓跋睿猛得惊跳起来。
“民女杜君心参见皇上……”
可连膝盖都还没来得及点触到地,拓跋睿就跑了过来,一把抓起君心的手肘:“朕等你很久了。”
咦?等我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