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凄风苦雨,风在帐篷外面咻咻地呼啸着。
帐篷上有月色染出的婆娑树影。
好不容易天亮了,雨停了,风却更冷了。
更冷的,还有人心。
一夜的蹂躏,润石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人了,其实,多少人都无所谓,真的无所谓,性质没有任何区别。
在大自然中,人类是最唯一一种热衷与残害同类的生物。
整整一夜,比死亡还令人痛苦与屈辱的承受中,润石已经身上大面积染血,地面上也有一片殷红的血渍,血珠,颤颤巍巍。
崖阴苔老,草色天涯,泪墨惨淡尘土;
伤心千里江南,怨曲重招,断魂在否?
快要出发了,最后一个人才恋恋不舍地从润石身上下来,一群人忙忙碌碌地准备早饭。
润石挣扎着用内衣与纸巾擦掉脏乱不堪的身躯上的污垢,擦不尽,血太多。浑身的伤痛象火车一样几欲将他活活压碎,小腹与肾部还有身后的伤处,疼的他眼前一阵阵眩晕,润石的表情却淡然无波,仿佛若无其事一样穿好了衣服,打好包,今天仍然得继续进行极限越野训练,没有一个人会怜惜他的身体,他也就更没有资格怜惜自己。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人人唾弃的死囚。
他早就应该死了。
润石没有吃任何的食物,就跟着部队上路了,3顿没吃东西了。
他感觉到身体继续在流血。
路上,他盯着草尖上的晶莹露珠,霎那间,眼角微微渗着泪光。
朝露,命不到夕.....那是多么深的痛和无奈啊!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整整一夜,他比谁都明白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熬下来的,每次他支撑不下去的时候,耳边总有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萦绕:“杨润石,你回家吧,我们都想你....”
家,家在那里?
每次润石想对那声音说:“小猪,我更想你,等哥去看你。”的时候,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却渐渐淡去,越飘越远,那虚无飘渺之势,让润石拼尽全身之力都无法追上。
人生中错过的镂空,无任何能填补。
他的一生快到尽头了,一生只不过是一曲绝望到底的赞歌。
路途上,无数的沟壑,丛林,交错的岩石,雨后的烈日炎炎,遍布的荆棘。润石咬牙顽强地跟着部队行进,一步也不落下。
威尔逊教官冷冰冰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润石,脸色惨白的润石满面都是冷汗,脸上却仿佛包着一层看不见的透明外壳一样,面无表情,他已经将自己的脸变成了面具吗?
润石的神色沉稳而镇定,只是侧脸看起来异常孤独,昨天他身上还残存的一些孩子气在今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确实是彻底成熟了,在他23岁的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