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姑娘的药,紫鹃可按时伏侍用?姑娘可缺什么,少什么?有甚需要,可派人来回我,或是回你凤姐姐,都是使得的,只别委屈了自己才是。”王氏舅母浅笑温言道。
我一一回复,紫鹃也忙斟来好茶。
王氏舅母轻啜几口茶继续道:“孙嬷嬷的事,原是你凤姐姐,上不能洞悉老太太与我的心,下又不能辖制婆子丫头,使姑娘受委屈了。那孙嬷嬷已被暂押在府上,等明儿回明了老太太,即撵了她去。凤儿留心细看府上还有什么可心的人挑来与你妹妹。”
凤姐姐听了也忙答应不迭,继而笑道:“妹妹,府上事原多,我又年轻不知事,常顾此失彼。又面软心活,搁不住人几句好话,难免又纵了那起小人,致使姑娘受委屈,老太太与太太也跟着生气。”
“甥女一时淘气,使外祖母与舅母悬心,实在是有愧于心。想那孙嬷嬷也是一心好心,况甥女一向珠规玉矩,所谓清者自清,并不怕别人捕风捉影,也不怕甚流言蜚语,且请舅母饶了她吧。还有凤姐姐,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娘娘省亲的事,有人难免钻了空子,况且人多口杂,纵有三头六臂,怕也难面面俱倒。我委屈,想必凤姐姐定比我更委屈呢。还请舅母不要错怪了凤姐姐才是呢。”我听了,因正色道。
“阿弥陀佛,竟有人为我平反昭雪了,都说老太太与太太疼我,岂不知林妹妹更疼我呢。”(王熙凤)
“好孩子,都依你,怪得老太太这般疼你,你原有可疼的地方。听袭人说,宝玉魇住了心,又呆了,还是你一番话使他回转过来呢。往后,宝玉有甚错,姑娘且多费点心,常替我劝劝才好呢。”王氏舅母听了我的话,细细打量了我一番拉着我的手道。
凤姐姐听了,只顾看着我笑。我则因王氏舅母在此不敢怠慢,因笑道:“舅母吩咐,甥女自当相从。只是甥女蒲柳弱质,并无甚见识,也谈不上劝不劝的话,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好孩子,你且费心了。要这么着,我倒要更疼你才是。凤儿,我们且走吧,让你妹妹早点睡呢。”王氏舅母说着,便领着丫头婆子与凤姐姐自去不提。
雪雁却笑嘻嘻地进来道:“姑娘大喜呀,太太已然应准了你……”
我听了默然流泪,我知道她说的是我与宝玉的事,只当没听见,却隐隐感到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
紫鹃早喝住了她道:“喜从何来?雪雁我们以后说话做事应越发小心妥当,听姑娘的话,恪守本分,三缄其口,远离是非才是。不然我们落了不是小事,连累了姑娘,可怎么好呢?”
雪雁听了,这才止住声,只悄然将绢子递与我拭泪。
因度紫鹃之意,似有话与我说,等屏退了众人,安寝后就留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