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见好姐姐,就忘了我这妹妹不成?罢了,人家都是有金有玉的,我不过是木石之人,一时,哭得越发地悲恸。树上栖息着的鸟儿,不时地回旋,时有娇音,呼朋唤友。又想起“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更添了几份悲怆。
“吱呀”一声门响,我忙止住泪,躲在墙角一落。原来是宝钗要走了,宝玉与袭人一行正与她告别。我想走上前,向宝玉问个清楚,但又想起与他的不虞之隙,还有外祖母的诫示与训导,一时拿不定主意。踌躇间宝玉已关上了院门,我一时怅然若失,摇摇晃晃地拖着自己的孤孑的残影,向潇湘馆方向移动。
“姑娘,你去哪里了,我拿了披风去找你,你却不在。我想姑定是娘等急家去了,谁知回去,姑娘仍不在,我这才急了,到处找姑娘……”紫鹃迎面而来,替我披上了披风,又絮絮叨叨说了甚话,我皆置若罔闻,心神恍惚只顾向前走。等回了潇湘馆,我一头扎进闺阁,坐在床上,任泪湿衫。虽多有紫鹃、雪雁之流的温言相慰,但我犹若未闻,默然无语,心神俱碎,饮泣不止。众人见了,摇头叹气,各自去了,我则熟视无睹,形同木石一般抱膝而泣。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哭累了,身子也倦了,才勉强合上眼。
谁知等我睁开眼,身裹锦裘绣被躺在床上,紫鹃却依着床沿和衣而睡。我悄然更衣,将绣被斜搭在紫鹃身上,自下床去。略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顾影自怜,后院那株梨花怕已是花蒂已落,子满枝头了吧。
推开后门,芭蕉越发的舒张,泛着耀眼的光彩,梨树上果然缀满了涩涩的小果,枝桠上的偶有残花的遗骸,枯萎成一种永恒。抬望眼,远处的树上,花上系了各色的丝帛,正随风飘展。原来是今天芒种节,饯花神的日子。因我从少多灾多病,又兼之伶俐异常,府上上了年纪的嬷嬷对母亲说,怕是犯了“花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