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嬷嬷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嗨!管那么多做什么,九郎肯用饭,我们两个就可以向夫人交代了。其他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了呀。”
“嗯,说的也是。”李嬷嬷眼神闪烁不定,看了元嬷嬷一眼,偷偷地笑了。
那枚玉佩是郎君调遣王氏暗卫的令牌吧,王氏嫡子每人一枚,只有在万分紧急的时候才能用,可调集王氏三千精悍暗卫。郎君把那枚玉佩交给明珰,定然是为了那个贺氏阿绣小庶女吧?
李嬷嬷靠在小院门口门槛儿上,倚着紧闭的大门偷偷的想,也不知道那个贺氏阿绣是个什么样的妙人儿,竟值得我家九郎如此相待。能有机会见见她就好了。
元嬷嬷不知道李嬷嬷心里想什么,却见她嘴角带着微微的笑,便打趣道:“你这老东西想什么的这么高兴?”
李嬷嬷忙掩饰着笑道:“想我家那大小子呢,夫人做主给他张罗了一门亲事,也不知道这小子合不合心意。”
“我说你也是老糊涂,这婚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那儿子有幸让夫人操心,还不乐翻了天去,你还不知足,想着你儿子合不合心意呢?”
“是啊,是啊!知足知足……”两个老嬷嬷在这里闲聊,却不知明珰已经拿了王博的玉佩出了官邸,直奔王家在城北郊的一座农庄去了。这座农庄里住的并不是佃户,而是王氏的精悍护卫和暗卫。明珰凭着王博的玉佩,找到了长垣命他带人随自己北上追赶陈秀。
长垣听明珰细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沉思片刻后说道:“我想陈郎君必然不会从北门走。”
“为什么?她没有别处可去,只能去了彭城。”
“去彭城也不一定走北城门的官道,她一心要走,必然会躲开我们。”
“是啊。”明珰恍然,“阿言已经从北门去追了,现在天黑了还没有消息。看来她们真的没有从北门走。”
长垣立刻招来一命暗卫吩咐道:“你带一百人往北城门去,我带人往西城门追,你们若是追上阿言,立刻跟我联络。”
明珰着急的问道:“为什么不往东城门追?”
长垣笑了笑,说道:“往东走需要走出一百多里路之后才有正经的官道北上。而往西走,不过五十里路便有船通往北方。我觉得他们轻装简从,肯定会顾船的。要不,我们赌一下?”
明珰啐道:“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心思跟你赌?既然你确定他们会从西城门出城坐船北上,那我们就赶紧的追吧。九郎已经两日不吃不喝了!”
长垣摇摇头,说道:“你拿了玉佩出来,郎君肯定开始用饭了。你跟了郎君这么久,连这点都不清楚,真是笨死了。”
明珰还想说什么,长垣已经翻身上马,吩咐身后的人马:“出发!”
“哎——”明珰着急的叫了一声,“带上我啊!”
长垣已经策马跑出去十几步,又带着马缰转回来,到了明珰跟前一弯腰把她拉上了马背,低声笑道:“乖乖的,我带你去找你的姑娘。”明珰羞红了脸,转头要骂他,他却把手中马鞭一扬,厉声喝道:“驾!”
那匹黑色的大宛良驹嘶鸣一声扬啼狂奔,把明珰给颠了个七荤八素。
愁上高楼云渺渺,凭栏远眺,天水一色青山小。谢燕文坐在望湖楼雕阑玉砌的楼阁里,细细凝视,静静闲眺,满目皆是绣衣彩衫,绫罗绸缎。侧耳聆听,束带玉石,丁丁环环。
只是一向面含微笑如沐春风的谢家三郎此时却面色沉重,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耐。
有人匆匆上楼来,在他身后拱手道:“回郎君,陈家大郎君的马车在申时出了西城门,此时已经出去十余里路,若没有意外,今晚她们定然会在卢家湾落脚。”
谢燕文蹙眉转头,低声问道:“你可留了人手在她身边?”
“是,属下按照郎君的吩咐留下十二名护卫暗中保护。”
“嗯。下去吧。”谢燕文摆摆手,带侍从下去之后,他方微微的叹了口气,低声道:“阿绣,你这是何苦呢?一路奔波,只带了那么六七个没用的家丁和一个年过三旬的妇人……你真是固执的要命啊!”
“三哥。”谢瑛从谢燕文身后走过来,到了榻几近前后,身侧的婢女上前解开她脖子里的宫绦,把那件孔雀绿色的织锦披风解下来后,她方提着月白裙裾上了榻。
谢燕文看着自己的胞妹,淡淡一笑,问道:“阿瑛怎么出来了?叫母亲知道了又说我宠坏了你。”
“三哥,你又在这里想什么呢,呆头鹅一样。”谢瑛笑嘻嘻的凑近了谢燕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见漫天云霞灿烂,如火似锦,烧红了半边天。
“没大没小!”谢燕文抬手在谢瑛的额头上敲了一指头。
“三哥,那件事情怎么样了啊?”谢瑛冲了一盏茶递给谢燕文,征询的看着他。
“什么事情?”谢燕文淡淡的看了妹妹一眼,接过茶来。
“九郎身边的那个男子啊,走了没有?”谢瑛的声音刻意的压低,“他一天不走,我的心里便一天不痛快。好好地九郎,都让那些贱人给带坏了。”
谢燕文蹙眉,不悦的说道:“王博不是傻子,怎么会叫别人带坏?”
“哎呀,好了好了,妹妹知道三哥不服九郎,可您就看在妹妹的面上,不要处处针对他了好不好啊?”
“你也太高看你哥了。”谢燕文冷笑,他处处针对王博?是王博处处针对他还差不多。说着,谢燕文又看了一眼西边的方向,似是意兴阑珊,缓缓站起来说道:“走了。”
“哦。”谢瑛笑嘻嘻的站起来,跟在谢燕文的身后下了楼,兄妹二人各自上车回谢府去了。
马车里,谢瑛轻轻地扣了扣车窗,外边立刻有人应道:“姑娘?”
谢瑛低声问道:“怎么样?”
“三郎君身边的人说,是有一对马车从西城门离开了建康,郎君还派了人暗中保护。”
“嗯,知道了。”谢瑛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却暗暗地想着,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呢,居然让三哥和王九郎都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