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女护卫把自己的马让出来给王博和王麟。
王麟不客气的接过马缰绳抬脚认镫上马,调转马头后回头轻笑:“嫂夫人,还是之前那座院子吧,我先走一步了。”说完,脚尖一踢马腹,催马离去。
陈秀悄悄地咬住了下唇,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中认镫上马,却觉得身后一暖,有人伸出长臂揽在自己的腰间,一旋身坐在了自己身后。
“九郎……”她红着脸侧头,“那边不是有马?”
“我要跟你同乘一骑。”王博说着,伸手去牵过她手里的马缰绳,侧脸看了看那十二个女护卫,微微一笑,催马追着王麟而去。
“啊呀!天底下竟有如此郎君!简直是神仙下凡啊!”那个刚刚给王博递马缰的女护卫瞪大了眼睛,拉着身边的一个说道:“快快,山杏,掐我一把,看我是不是做梦!”
“好唻。”茁壮的跟小伙子一样的山杏哈哈笑着,抬手给那女护卫的腰里掐了一把。
“啊啊啊——山杏你个死妮子!你非礼我!”
“你沉迷下去了,那可是咱们夫人的郎君,你看你那口水都流出来了,姐不非礼你,难道看你发花痴?赶紧的,给姐上马!走咯!”粗壮的山杏似是这十二个女护卫的首领,她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上马,那个被王麟牵了马去的姑娘转身跟另一个人同骑一匹,众人呼啦啦朝着村子中间的大院奔去。
雀飞翻檐,雁惊出树。
骏马长嘶,追日逐云。
陈秀靠在王博的怀里,闭着眼睛不看周围的一切,只用心体会着背上传来的温热的体息。
王博纵马在街道上疾驰,直到陈秀居住的大院门口才骤然牵住马缰。王麟也刚好到了院门口,他翻身下马,把手里的马缰绳丢给门口惊呆了的下人,朗声笑道:“九兄,咱们到家了。”
到家了。
“嗯。”这是离开建康城一路走来王博听到的最开心的话。潋滟的凤眸中掩饰不去的笑意肆意流淌,他先一步下马,然后长臂一伸把陈秀从马上抱了下来。
“夫人!”门口的家丁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没跪下去。
陈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还不见过九郎和十一郎。”
守门的家丁是认识王麟的,这个俊逸非凡的郎君夏天的时候来过,夫人曾经待若上宾。
既然是跟他一起的,那么这个九郎也必然是夫人尊贵的客人,而且好像——他还抱过了夫人,说不定他就是夫人的夫君呢。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对着王博从容的跪下去,齐声道:“奴等参见郎主。郎主万安。”
“嗯,起来吧。”王博终于忍不住笑了,白皙如玉的脸颊被风吹得本就有些红,此时更是艳如桃花,“卿卿,你调教的人果然不错,待会儿重赏。”
陈秀红着脸哼了一声,暗暗地咬牙,这两个狗奴才可真是会来事儿。
三人进门,身后的女护卫们也跟了上来,再后面跟着王博的车队,呼啦啦的上百口子人,把院门前几丈宽的明堂给挤得满满地。
进了家门,陈秀再也压制不住激动地心情,忽然转身看向王博,亦喜亦嗔的站在那里不许他向前。
王麟见状,偷偷一笑自行进了正厅。里面明珰听见动静已经匆匆的迎了出来,随后而来的还有陈氏以及抱着皓儿的乳母。众人看见院子里的王博,暗暗地吸了口气。王麟朝着众人摆摆手,大家都悄无声息的进了屋子,院子里只剩下了那分别了一载多,饱受相思终于能够含笑对视的一对男女。
寒风不知何时停了,院子里暖暖的阳光笼罩着,一株黄色的六瓣腊梅散着甜甜的梅香。
王博低低浅浅的笑开,墨色的眸子里飞起桃花的色彩,他微微前倾着身子,俊颜愉悦,语调微扬:“卿卿,开心么?”
陈秀樱唇一嘟,轻哼一声转身便走。
“卿卿!”他忽然伸出手去把她摁进怀里,双臂紧紧地缠着她的腰肢,低头轻吻着她如墨的发丝,“你可知道这一年多来,我有多担心!”
“九郎……”陈秀的脸埋在他的怀里,那么紧,他身上淡淡的瑞脑香被她吸入心肺之中,随着血液深入骨髓,沉淀成浓浓的渴慕。这一年多来所受的各种苦楚,各种委屈,各种忧虑骄躁,似是一下子都涌到了心头,眼泪如开了闸的水,倾泻而出。
“乖……”王博轻吻着她的发丝,低声哽咽,“你受苦了。”说着,他还不忘拉开自己的水貂大氅,把她单薄的身子裹在怀里。
“呜……”陈秀终于哭出声来,双手抱着王博的腰,把眼泪鼻涕什么的都擦在了他那件青色贡缎深衣上。
正厅里,已经被十一叔抱在怀里的小皓儿似是感应到了母亲的伤心,忽然‘哇’的一声哭起来,嘹亮的声音把屋子里偷看偷听的还有院子里深情相拥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王博的心倏地漏掉了一拍,怔怔的看着正厅的门口。他居然才想起来还有个小家伙等着自己呢。
陈秀不好意思的捂着脸从王博的怀里钻出来,转身往屋子里跑去。
王博匆匆跟进去,一眼就看见被王麟抱在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张着嘴巴娃娃的哭着,露出两颗小小的乳牙。小脸因为哭泣泛着粉粉的红色,两颗眼泪挂在脸蛋儿上,眼睛紧紧地眯着,弯弯的,一看便知道是一双大眼睛。
“皓……皓儿?”王博看着王麟手臂上托着的孩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了两个字。
“皓儿别哭,看,你父亲来了呀。”王麟也很紧张,这小家伙一到自己的手里就哭,这是什么状况啊。
明珰看着平日里风流倜傥的两位郎君都成了傻瓜,暗叹一声上前去,低声说道:“十一郎,把小郎君给奴婢吧。”
“不,我再抱抱……”王麟一手托着小家伙的屁股,一手搭在前面扣住小家伙的肚子,舍不得把这么好玩的小东西给明珰。
陈秀已经钻进了里间去伏在榻上抱着枕头傻傻的落泪,对外边的事情充耳不闻。陈氏暗叹一声跟进去劝说,也不理会从天而降的王家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