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卿心中的欢喜溢于言表,就连不远处的已经开始腐化的尸体也都觉得可爱了许多。那些个忙忙碌碌在尸体上做窝产卵的小虫子不过是群勤劳的劳动者,为着后世的幸福而甘愿贡献自己的一切。它们再可怕丑陋,也不会有人与人之间的算计和利用。
颜如卿无声的一笑,听着远处有脚步不急不忙的走了过来,心中便是高亢的就要叫出声来了。她等待着和贺嬷嬷的再一次交锋!
脚步越走越近,颜如卿也越来越觉得奇怪,这脚步声沉稳而轻便,根本和贺嬷嬷的脚步声相差十万八千里。
再听到地下室的门锁被插入钥匙,缓慢的扭转,颜如卿更加喜极而泣。哪怕开门后会遇到更加惊险的事情,她现在只有离开这里这唯一的念头。
门终于打开了,颜如卿不适应的挡住了视线。
那冷漠的男子紧紧抿着唇,一脸恶面罗刹的模样在颜如卿看来竟是那么的可爱。
她一个猛子扑过去,那人差点儿被颜如卿的猛扑给带倒在地。
“你你终于来救我了!”男子还来不及将她拉开,就听到颜如卿惊喜的哭声。
那哭声太过凄惨,男子伸出的手僵了一下,竟是慢慢的落下,落在了颜如卿的背上,如轻抚一只撒娇的小猫一般轻抚着颜如卿。
“没事儿了,你已经得救了。”男子还想说点儿什么,可灵敏的听觉已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匆匆走来。
男子真的来不及将颜如卿给拉开,颜枫便已经跑到身边,看到颜如卿哭的伤心,连带着男子也都一同搂到怀中。
男子无奈的被这父女俩从两边夹着,明知道此时的气氛不对,还是为身前那个小人儿的瘦成骨头的身体而感觉耳后泛着一抹薄红。
颜如卿哭够了,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一个陌生人的怀中哭泣。
虽然她和这人有过几面之缘,毕竟还不熟悉,连忙后退几步,仓皇的转过身去,将泪水擦干。
“师父,你怎么来了?”颜如卿的睫毛上还似乎带着一丝水亮,她看到被人用轮椅推过来的刑傲天,不由得上前惊慌的问道。
“徒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做师父的即使爬也要爬过来。”刑傲天并不是个平日里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此时,他竟然说了。唬的颜如卿的眼睛里再次蓄满了泪水。
“师父……”看到颜如卿那泪汪汪的模样,刑傲天的心也如同收到了煎熬一般,竟是十分的难受。
“好了好了,如卿,父亲和师父都来了,你不用害怕了。”颜枫粗鲁那袖子擦去眼角的泪,却是又笨拙的用指腹小心翼翼的帮颜如卿拭泪。那小心的摸样就好像捧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颜如卿看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还是很幸福的。
尤其是她能够成为父亲和母亲的女儿!
只是想到那人可能会因为她而找到师父,便不由得紧抓这刑傲天的手,紧张道:“师父快走,你的仇人就在附……”或许是精神紧绷,如今松弛下来,颜如卿立刻双眼一翻,晕了过去。只是众人都听到了颜如卿那最后一句,祈北风想了想,立刻让柳士奇帮刑傲天安排,送他离开这危机四伏的地方。
刑傲天并不想离开,但是看到徒弟被折磨的如此模样却还是心中想着他,便不由的点了点头,但想到徒弟这几天受得折磨,便在离开的马车中写下一张调理身体的方子,要柳士奇交给祈北风。柳士奇欣然允诺,将药方通过特殊的渠道送回了京城,自己则遵照祈北风的命令,陪伴在刑傲天的身边。
跟着刑傲天一起,柳士奇耳濡目染之下,竟也是学了一身好医术,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也被刑傲天和颜如卿当成徒弟和师弟来看了。这身医术竟是在日后让柳士奇躲过了几次死亡之灾,但也是后话了。此时,柳士奇跟着刑傲天离开,也算是暂时躲开了京中的琐事,变得悠闲暇适了许多。
颜如卿被送回了颜府,碧翠帮忙检查了身体,虽然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却是精神萎顿。直在床上呆了三天,才晃晃悠悠的了醒了过来。这期间,她似乎被什么噩梦缠身,不时的出了一身冷汗,碧翠又不敢叫醒她,只能在颜如卿浸湿了一身衣服的时候,勤快的帮她换衣服,擦拭身体。
颜如卿出的事,自然被颜枫和祈北风给捂得严严实实的,就连颜如玉屡次追问,也都被祈北风借口敷衍了过去。
这一日,颜如卿终于醒了过来,梦中那些可怕的场景,她与一具尸体相对的日子似乎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可当她闻到身上那一丝尸臭味儿,便知道那一切都是她真实经历过的。
她虽然获救了,可似乎给她的家人也惹来了一场天大的麻烦。
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那贺嬷嬷又到底是谁的手下?
颜如卿心中藏着事,等她一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虽然身体在以很快的速度恢复,但精神上却是越来越紧张,几乎只要一阵微风都能让她惊跳起身。
祈北风和颜枫看在眼中,疼在心间。可是,他们毫无办法,这种心障必须要她自己来克服,日后才不会变成为颜如卿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心魔。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就连颜如玉这一根肠子的性子都察觉出颜如卿的离去有些不寻常了。她便一直跟在祈北风的身后,要他告诉自己颜如卿的下落。
可是颜如卿的体力和精神虽然有所好转,但脸色实在不佳,尤其是那深陷的眼窝,就好像一个几年都没有吃饱过的病人一般。
“如玉,你怎么来了?”这一日,祈北风前脚刚来到刑傲天的院子里,后脚如玉便已经跟着走了进来。
祈北风庆幸自己因为有东西落在了屋外,这才出来拿。否则,被如玉闯进去,看到颜如卿那等模样,又该勤加练武、不分昼夜了。
“师父,邢先生不是已经回乡下去探亲了吗?怎么我看着这里面竟是还有人住着?”如玉一边问着,一边往屋里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