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女摄影师丛林邂逅情报官:最高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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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对峙

虽然现在只是小雨季,雨势不会太大,但没人敢在夜晚去挑战雷电交加的草原,即使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也不会挑这种时候步入空旷的荒野。唐谧艰难地将脸俯在肩膀上,企图擦去不断滴落在脸上的雨水,胳膊和小腿处的伤口被水浸得阵阵刺痛,这些都是她白天在躲避子弹时留下的伤痕。

“再泡下去,伤口或许会发炎。”,她一边曲起身体一边想。手脚被捆住,外套被剥去,寒气顺着每个毛孔侵入体内,即使拼命咬紧牙关亦不能抵御。四周黑茫茫的,荆棘状的闪电不断在头顶掠过,暴戾地抽打着远处的山峰,雷鸣声中传来了大地的脉搏和着她的心跳一起颤栗着。

此时,前方的黑暗中却奇异地燃起了一簇火苗,橘色的焰光明明灭灭,摇曳得如同大海上的航灯,又像是位冶艳的妖女,在引诱迷途者的同时并清晰地宣告着它才是暗夜中唯一的主宰,是可以帮唐谧走出困境的指引,也是她现在的依靠,而她所要做的是无条件的屈服与顺从。

亚瑟就站在那里,唐谧知道的,他正透过微弱的火光睥睨着自己,如同一尊冰封了的雕像。她的每个动作,表情,甚至呼吸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他不会有任何举动,直至她耗尽最后一分力气,匍匐在脚下哀声求饶时,他才会低下眼温柔地笑着:“瞧,你多狼狈,我都几乎为你心痛了。”,然后再用子弹穿透她的胸膛,就像捏死一只飞虫般轻巧。

老辣的猎人总会耐心等待,等猎物耗尽身上最后的锐气才从容收网,但与猎人相比,亚瑟更像是个无所不能的魔鬼。至今唐谧仍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和秘密,为了隐去这段恐怖的记忆,养父在她身上花了将近十年的心血,现在却被一个相识不过半天的陌生人轻易挖出,就像邪恶的读心术一样让人惊悚。

唐谧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她本身就是一个有特异功能的人,可以读懂动物的语言和它们进行沟通,但这只限于对方“说出来的东西”,而不是藏在心底的秘密。以亚瑟刚才审讯自己的方法来看,像是某种强制性催眠术。强制催眠这种手法非常霸道,与严刑逼供并没多大区别,所以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大部分国家在侦讯时都会禁用,但对于一些机密组织和军队而言,它仍然是最有效的秘密武器。

他到底是什么人?神秘莫测的商人?笑容温柔的狙击手?还是心狠手辣的催眠师?或许都是但不全是,就像透过麦管去窥伺豹子,能看到每个细节的花纹却永远猜测不到它的整体。

忍受着寒冷和疲惫的折磨,唐谧努力地睁大眼睛,心里也越发肯定,就算乖乖地说出记忆卡的隐藏地点,这个可怕的男人也不会放过自己。何况,现在的她并非毫无胜算,因为苦等多时的“救兵”终于来了。听着那渐行渐进的低鸣声,她稍稍松了口气,心底发出无声的喟叹:“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艾玛。”

雨停了,云层散开,天地间渐渐分出朦胧的边线,而一头白狮出现了,站在那晦暗不明的天光下,向着他们缓缓靠近,就像初雪凝成的刀锋一点点割开浓稠的黑暗,万物则在刀锋下颤抖着发出畏惧的声音。

看到这头白色母狮时,亚瑟并不感到很惊奇。夜晚本就是动物觅食的良机,这附近生活着不少大型野兽,平时,它们畏惧帐篷内的灯光不敢随意靠近,但如果离开了光线的保护圈,它们就会化身为最凶猛的杀手,伺机开展攻击。他比较好奇的是那蜷缩在草丛中的人会有怎样的反应,如果雨夜下的草原不能令她屈服,那么锐利的兽牙是否撕裂她那颗骄傲的心?只要一想到她会尖叫,哭泣然后竭斯底里地在他怀中软化时,他的血液仿佛要沸腾起来,蠢动着于心头绽出一蓬蓬妖艳的花,直至迷离了双眼。刚才在帐篷里,她对着自己莞尔一笑,灿烂得恍若琉璃,明明是那么地脆弱,却偏要折出尖锐的锋芒,无所畏惧藐视着一切,包括他那颗躲藏在黑暗中的灵魂,美丽得让人想狠狠地摧毁。

在审讯逼供的艺术里,相对于肉体的折磨,亚瑟更热衷于对思想和意志力的肢解。虽然有很多同行会沉迷在被审对象血肉模糊,哀叫连连的暴力美学中,但他认为那是懦弱和无能的表现,他喜欢干净而彻底的毁灭方式,就像最高等级的吸血鬼,进食时绝对不会让猎物溅出半滴血液。

“看来我真是个冷血的魔鬼。”,他吐出一口烟雾,唇角勾起自嘲道。不过,吃这行饭的人又有谁不是魔鬼呢?

白狮仍然在接近,宽厚的脚掌无声地踏过低矮的草丛,除了雨水的滴答声,一切皆如死寂。初露的月色像纤细的画笔,有力地勾勒出那紧致而流畅的躯体,银色的皮毛上沾染着水珠,随着舒缓的动作挥出一层晶莹的光晕,然而就在水珠被甩出的那刻,力量沿着运动的轨迹迸发了出来。

它停在了唐谧身前,浅玉色的眼睛扫过她,沉着中带着凌厉,却并未停留,而是直接射向了不远处的亚瑟。上颌肌肉向后拉开,森然的虎牙在夜色中闪着白光,整个身体往后缩起,做出进攻的姿态。第一时间锁定最强大的对手,是所有动物的本能,狮子当然也不例外。

亚瑟凝视着对面的狮子,手不动声色地放在了腰侧的枪上。然而白狮并没有朝他扑来,只是对着他吼了几声,然后低下头不停地嗅着旁边的唐谧,像是在吓退强劲的对手后,才开始细心考查“食物”的新鲜程度。

看到这幕,亚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扔下手中的雨伞并迅速地拉开枪支的保险栓,瞄准了那头巨大的猫科动物。他应该马上开枪的,可是却犹豫了,甚至有一丁点的害怕。犹豫是因为等待,等待那倔强的女人向自己呼救,而害怕……他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不想看见她死亡的画面。一开始便是这样,如果真的要杀她,早在第一颗子弹发出的时候就结束了所有事情,但是他没有。是因为她的魅力抑或是心底仅存的那点良知,他不清楚,唯独清楚的是有些东西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