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为了掩饰住自己中毒的样貌,一路上用一块粉色纱巾遮住脸面,脸上只剩下了一双灵动的大眼。
几人驭马急行,天刚刚黑,振明一行就进了桐城。夜幕已经降临,但是桐城的街道集市上却依然人山人海,两旁的店铺都已经掌灯,酒楼上更是传来的吆五喝六的劝酒声。
振明离开荒山小镇,到过的城郭也只有桐城和灵郡,一年前来桐城时因波成王下令禁街停市,所以没能见到这昌盛的景象,今夜总算是一饱眼福了。
桐城是王城驻地,在寿国西南是最大的城郭,治下七十九郡三十六侯,疆域广阔,远比益国灵郡城要繁华的多。
几人在城门外下马,牵着马向城内走去。
这一年来冷月经常偷偷带着冰雨跑出天波府,在集市上玩耍,冰雨早已经对着市面上的东西不好奇了。振明却没有见过这些新鲜的玩意,显得无比兴奋和好奇,在人群中不停的穿梭。
“笑笑,快来看呢!”振明站在一个泥人摊子前,指着摊子上的泥人对冰雨喊道。
卖你泥人的老者哈腰笑道:“公子喜欢买几个吧,很便宜的。”
摊子上的泥人,捏的有鼻有眼非常精巧,身上也都捏上了衣衫染着颜色,全部是笑脸,样子十分可爱。
“好可爱的你娃娃呀!”白兰也拿起一个,握在手里把玩起来。
卖泥人的老者对振明笑道:“公子您看这美丽的小姐喜欢,就买几个送给她吧。天色已晚了,小老也该收摊了,以前都卖一文铜板五个,现在一文铜板十个卖给您。”
“一文铜板十个?”振明一听觉得有些贵,要知道一文铜板可以买两大坛烧酒了。
冷月走过来,讥讽道:“一个大男人,竟然会看上小姑娘玩的东西,羞死了。”
“我就喜欢怎么着!有钱吗?先借给我一文。你哥哥一年前撞了我,把我家房顶弄坏了,还欠我四十两纹银没赔我,等过会见了他我讨来还给你。”
“你这无赖,就你那破草屋也值四十两银子呀,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振明瞪了她一眼怒道:“不借就不借,谁说我住的草屋值四十两的,是六十两,寒星已经赔给我二十两了,所以还欠我四十两!”
“你……你……你抢钱呢!”
“不借就不借,我还不稀罕呢。可惜益郡送我千金,都在被马给一起驮走了,要不谁稀罕跟你借。”振明说着脱下了身上的华服。
冷月对他的举动不解,问道:“你要干什么?”
振明没有理她,将华服往泥人摊子上一放,对卖泥人的老者道:“我用这件长衫换你五个泥人。”在振明所住的小镇上,以物换物是最常用的交易方式,振明平时打猎之后会用一些猎物的毛皮去酒保哪里换酒。
卖泥人的老者打量着身前的几人,四女一男,其中一个怀里抱着一只红色的乌龟,从身上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嗣,不可能连一文铜板都拿不出来吧。沉思一会老者道:“公子只怕这是不行吧,公子这件长衫少说也要值几两银子,小老儿是小本生意,没有那么多银子找给您呀。”
“不用你找了,这件长衫就换你五个泥人。”
卖泥人的老者常年做生意,自然知道赚小便宜会吃大亏,思索了一会,道:“要不公子这样吧,前面有一家当铺,公子去将长衫当了,然后再回来买。您看行不?”
“当铺?”振明并不知道当铺是什么,问道:“什么是当铺?”
老者心想世家子弟不知当铺是何自然也情理之中,笑道:“就是可以将东西换成钱物的地方。”
振明点了点头,拉着冰雨的手对老者道:“你不能走,我去换了钱,回来就买。”
“公子放心,小老儿一定等您。”
振明又对梅兰二婢道:“你们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冰雨拿过振明手中的长衫,披在振明身上,在他受伤写道:“你把衣服当了你穿什么呀?”
振明道:“天热得很,不穿也罢。”振明本是猎户,猎户一般都是下身穿短裤,裸露着肩膀,方便在山中行走,长衫穿在身上他还觉得不太舒服。他虽然读了一年的韬略礼节,但是脑子里却没有什么伤风化的概念,山野之人光着膀子是平常事情。
冷月道:“真不要脸,一个大男人光着膀子,实在丢我们桐城的脸面,你可别说认识我!”
“谁稀罕认识你这丑八怪!”
冷月气得直跺脚,只因冰雨在两人中间站着,所以没办法抬脚踢他。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打斗声,人群快速的闪避,中间让出了一块空地,围观的人围成了一个大圈。
砰!一个军士从圈子里飞了出来,不偏不移的摔在了泥人摊上,泥人摊被他的身子砸倒,泥人滚了一地。
那军士从地上爬起身,刚要再冲进围观的人围成的圈子里,却被冷月拉住了。
“怎么回事?”
那军士看了冷月一眼,见自己被一个轻纱蒙面的女子拉住,挥手挡开冷月的手臂,快速的向圈子里冲去。
接着又有几个军士从圈子里飞出,摔在了地上,围观的人迅速闪避,都躲到了路边。
泥人散落一地,被人群踩毁无数,卖泥人的老者急忙俯身护着,心痛不已。摊子是被军士砸毁的,索赔是不可能了,他也只能自认倒霉,眼里晃动着泪花。
波成王治军严禁,绝不允许有军士扰民,冷月好奇,抬头向前面看去。一队军士约有十几人,正围着一个青年人打斗。那青年人气宇不凡,身穿浅灰长衫,头上挽着拳头大小的发髻,插着一根白玉发簪。
青年的拳法不错,围在身边的十几个士兵每中一拳,都被击飞出去。显然青年无心伤害这些军士,出手凌厉,拳上的内力把握的十分到位,并不会给他们造成重伤。
站在一旁还有一个将领穿着的中年人,背着手挺身而立,并未参与其中。
“好大胆子敢在我们城内闹事,还敢公然与官兵对抗!”冷月将怀中的万年火龟放倒了冰雨怀里,娇喝一声,跃身而起,向那青年人挥拳捣去。
青年人见一个蒙面女子想自己冲来,连挥几拳将围在身边的几个军士击退,侧身避开冷月的拳风,问道:“姑娘为何出手伤人?”
冷月冷哼一声,继续挥拳打去,道:“你好大胆子,竟敢在我们城内闹事!”
那青年侧身让开冷月的一拳,剑指一身,快速的向冷月手腕戳去,道:“在下并非有心在桐城闹事,还请姑娘赎罪,这乃是在下家事,还请姑娘不要参与。”
“你敢在桐城闹事,我自然要管!”冷月躲开他的指风,飞起一脚,向他膝盖踢去。
青年无心与冷月相斗,跃身而起,后退了几步站在了那中年将官的身旁。
青年人跃出了军士的包围,剩下的军士们竟然全都手握长矛,向冷月冲来。
“住手!”那青年冷喝一声,跃身而起,将身边的几个军士击飞。
冷月心中怒火燃起,自己原本是来帮助这些军士的,没想到这些军士竟然向自己攻来,怒道:“你们都瞎了眼了吗?”
中年将官挥手示意身前的军士退后,对冷月道:“此事与姑娘无关,姑娘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我是来帮你们抓他的,你们……”冷月被气得站在原地直跺脚,对中年将官怒道:“你是什么官职,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中年将官听了一愣,面前的女子轻纱蒙面,从声音判断确实并不相识,难道认识自己不成?思索一会道:“本将似乎并不认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