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个女人,每个人的名字下面都注明了年龄、死亡时间、陈尸地点、怀孕还是没有怀孕,简单明了。这些材料记录在一个破旧不堪的红色笔记本上,笔记本的封面有“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字样。上面没有说明这些人的死亡原因,当然就没有指出凶手是谁了。每个人的资料占去纸上的两行或者三行。记录用的繁体字,毛笔小楷。
这三十七个女人中名字的最前面一个叫钱卫东,也就是钱玉珠死去了的姑姑的名字。最后一个是史红英。
女人年龄最大的二十五岁,最小的十五岁,都是如花年龄哪!可是她们都不明不白的死了,给山村留下一个个恐怖的传说。
这笔记本是从道士的住处找到的。
“酒仙哥哥,你说我勇敢不勇敢?辛雪安说,杀道士的凶手有可能还在山上呢,他们叫我回来,可是我不,还去找道士的东西呢。这个笔记本就是我发现的哦!”
“勇敢,勇敢,”酒仙毫不经意地说,“你认为这个笔记本重要吗?”
“什么呀?”美美婷的笑容上面顿时堆起了怒容,“不重要我拿回来干什么?”
“那么你讲讲,它能说明什么问题?”
“能说明这些人都是道士杀的啊!不然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美美婷提高了声音恶狠狠的说。
说完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噤声思考了两秒钟,又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的果然不错。”
其实酒仙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做出什么有意义的表情出来,“哦?”他问。
“你听我说啊,你先别打岔,我说完了你再评。这些资料很简单,是村里人都知道了的,他写在这里并不能看不出他和死者之间有什么特殊关联,只能证明他很关注这件事。啊不对不对!”
美美婷瞪着酒仙,再不出声。
“怎么啦?说下去呀,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我听着呢。”
美美婷把目光转向肖里郎说:“我想起了那次道士跟你说的话。”
“是哦,我也想起来了,他嘱咐我有了男女关系的事情一定要告诉他。”
其实还有一点肖里郎没有说出来,道士很关注美美婷有没有受到过侵犯。综合他那次的谈话来看,他其实是在暗示要提防陈长远。
“这些人都是和陈长远有过关系的!”美美婷郑重地说,“道士这样记录下来,并不是杀人后的自我满足,而是在记录一个人的罪行!但是我太不理解他了,明明知道他是一个杀人狂,为什么不揭露出来?”
“谁是杀人狂呀?”
“陈长远呀!你为什么忽然变笨了?”美美咆哮着对酒仙说。
“陈长远跟这些女人有过关系,并不能说明这些人士陈长远杀的哦!”
美美婷被激怒了,她抬起头来张开了嘴,但是并没有说出什么来,又把头低下了。一会儿她放低声音自言自语地说:“我真搞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帮助陈长远那个恶棍说话。”
酒仙和肖里郎哈哈大笑,美美婷看着他们笑,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的暴跳如雷。笑完了,酒仙说:“现在明白了吧?道士也和我们一样,在调查这些人死去的案子,不过他是把幽灵也算到这些人中去了,没有注意到幽灵的死和这些人是不同的。他还调查到了这些人都和陈长远有过关系的。”
“我们就没有调查到这一点,”美美婷说。
“这不同哦,”酒仙辩白说,“他一直居住在这里,每一具尸体都看过,我们就没有那么好的条件,而且我们调查才几天。”
美美婷轻声说:“原来他是好心的,我们以前却认为人家是凶手,很不应该。”
她指的是道士劝她回家、劝她别单独出门之类的话。肖里郎说:“那时是还没有弄清楚,现在弄清楚了,不会这么认为了。”
美美婷友善地看了肖里郎一眼,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说:“不对!不对!道士给杀人案没有关系的话,他为什么要假扮幽灵来吓唬我们?为什么要打伤肖里郎?”
肖里郎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和美美婷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酒仙。
酒仙在两人的看视下达为尴尬,脸上抑制不住地发烫起来,“也许,也许是我看错了,”他说,“也许并不是他。”
“不是他还是谁?难道你还会看错吗?”
酒仙哭笑不得。美美婷的本意是完全信任他,但是在他听来每一个字都像讽刺。
酒仙心里紧张地思考用一句什么话来挽回面子。还没有想好,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辛雪安跳进来,带起的风把门荡得一晃一晃的。
“酒仙!你跟我到里间来,我有话给你说!”
酒仙看了看喘息未定的辛雪安,心里想,惊慌失措可不是警察应有的品质哦。
他率先走进里间去。辛雪安挥手把也要跟进来的美美婷挡在门外,不顾忌她已经撅起了嘴。
“陈全德诬陷你了,说他昨晚亲自看见你上山去了。意思说道士是你杀的呢。一会儿周青就要来问你话,你要准备好怎么回答哦!”
酒仙想说,我已经猜到了他们要利用道士的死来诬陷我,但是他看在辛雪安如此费力先行通知的份上,打消了用无中生有的话来拂他的好意的念头。
“你这么相信我吗?也许真的是我杀的呢,”他略带讽刺地说。
“我们是朋友,我能为你办到什么事情就尽量给你办到。但是最主要的还是看你自己。你快想好应对的办法哦。”
酒仙惊讶地看看辛雪安,明白了,原来他并不是完全信得过自己不是杀害道士的凶手。不过他能利用便利条件为自己通风报信,也很难得。酒仙还是有些感动了。
他笑着冲辛雪安点了点头。两人走了出来。
酒仙心中很平静。他想的是,诬陷的事情总是会有破绽的,不能见天日的,不需要花精力去筹划如何对付它,因为他已经有过轻易成功辩白诬陷的先例了。
“派出所已经来了吗?这么快吗?”他问。
“是这样的,”辛雪安说,“陈全有和陈全福去报案,刚好在外面的村子遇到了周青和申明礼,于是一起到下河沿村来了。他们直接去看了道士的尸体,被我们从山上下来遇到了。所以回来的时候我才没有和肖里郎到这儿来,跟他们一起去村长家了。”
“就来了他们两个侦查吗?”
“他们已经叫人打电话通知县里来人了。”
正说着,周青、申明礼、陈全德和陈全有进来了。
周青威严地看了酒仙十秒钟,看得他心中发怵。
周青自己找凳子坐了下来,问了酒仙的名字,示意申明礼作记录。
“你昨天晚上去了哪儿了?”
“昨天晚上?哪儿也没有去呀,就在这儿睡觉呀。”酒仙装得不知道人家为什么问他的语气说。
“几点钟开始睡觉的?”
“十一点左右吧。”
“在这之前呢?”
“就在这屋里我们谈话。”
“有人证明吗?”
“有。起初他们都在,”他指了指肖里郎、辛雪安和美美婷,说,“后来他们两个去了陈长远家了,那是大概十点钟吧,然后就只剩下她和钱家一家人了。”
“睡到几点?”
“今天早晨——七点半吧。”
“中间没有起床吗?”
“没有。”
“有人证明你一直在睡觉吗?”
辛雪安和肖里郎在陈长远家里,酒仙独睡一间房,谁来证明呢?“没有,”他说。
“一点过后,有人看见你在外面,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