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晴讪笑,突然心生一计。洛姬的父亲跟皇帝很熟,那么他应该是富到流油的人……正巧自己现在身无盘缠,何不问问她能否帮自己一忙。
“你能否借我一些盘缠,我要逃命,江颖那个变态要欺负我。”
洛姬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笑着唤来自己的丫鬟,丫鬟将荷包双手奉给洛姬。洛姬看都没看里面装了多少,就直接交到光晴的手中,再将自己头上的几只珠钗摘了下来送给光晴:“如果那些盘缠还不够,就用这几只贵重珠钗去当钱。”
光晴不好意思收太多,洛姬笑着说:“凭我们之间的交情,什么时候需要客气?”
光晴深深记住了这个是晴郡主好友的洛姬,自己欠她的,不仅仅是钱财,更是浓重的人情。
得了钱财的光晴,去马市买了一匹最好的马,一路向南。
杀了江颖后,奉先想回到林轩的阵营,却被守门的士兵们拦住:“您不是林轩大人的手下,不可以随意进入。”
奉先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原来彻彻底底被林轩他们给利用了,不仅失去了深爱的女子,还陷入了不仁不义的万劫不复。以后,还有谁敢用他,一个杀了自己主公的人?
龙格站在城门上,对奉先说:“谢谢你为民除害,我们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与你长久合作。现在,我们放你一条生路,请你自便吧。”
奉先凄怆一笑,他恍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日月无光了,自己的盖世武功不再是自己最骄傲的资本,得不到最平凡的幸福,也难以接近成功的轮廓。这一切,只怪他没有城府,以为武力能解决一切。
为了生计,奉先先后去投靠了其他军阀,但是没有一个军阀愿意收一个杀了雇主的人。最后,只剩下孟齐军阀,是奉先没有去投靠的。
奉先咬咬牙,决定前去投靠孟齐。
孟齐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至少,在拿下江山之前,他在用人上是百无禁忌的。尽管他痛恨奉先之前霸占了自己的晴晴,但奉先的武功能为孟齐的军阀增添无穷的力量,所以,孟齐答应让奉先投靠自己。
这一个月里,光晴马不停蹄地逃奔着。在经过一大片毒瘴之地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绿茫茫的原生态。一群衣着风格奔放狂野的人骑着马,呼啸奔驰在绿野上。
其中一个人眼尖,瞥见了光晴,他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就驾着马跑到光晴面前,不客气地质问她:“你是哪个部落的?怎么到我们的地盘来了?”
光晴不想搭理他,她准备驾着马跑人。
结果,她这一跑,引得其他所有人的追杀。一群蛮人呼喝着在后面追逐着光晴,光晴眼见即将穷途末路,干脆调转马头,从背上掏出鞭子,以豁出去的气势向着那个部落挥舞而去。
光晴也不知道自己揍的是谁,反正现在是一群野人在围攻她,揍谁都一样。在一轮切磋后,对方的首领突然吩咐大家停住攻击。
首领与首领夫人驾着马走到光晴面前,首领夫人抢先笑道:“小姑娘,我叫祝融,这是我的男人霍猛,他是部落的首领。我们觉得你武功不错,如果你没有自己的部落,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不会亏待你。”
光晴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跟团总比单干强。
时光又匆匆过去了三年,中原那边在上演着数不尽的血雨腥风,有多少风流豪杰辈出,亦有多少壮士在战场上马革裹尸。
光晴已经成为霍猛部落里无可取代的人物。
这天,祝融对光晴说:“中原有部队要来攻打我们。对方声势浩大,我们这次未必能赢。”
光晴对祝融说:“我与部队共进退。”
原来,攻打霍猛部队的,正是林轩军阀。
光晴认出了林轩和訾谦,赶紧撕下一块布把脸蒙上。
最终,霍猛部队被林轩的部队用计打败。
祝融不服,她从部队里站出来,指着龙格喊道:“我们要直来直往地战斗,不要靠使诈!”说着,祝融手持长矛,骑马朝林轩的部队驶去,光晴也随着祝融的队伍去战斗。
不过,最后祝融依然输在龙格的计谋上。
祝融不服气地骂道:“你们这群臭男人,打不过我,就只会靠些旁门左道来暗算老娘,老娘永远不服!”
龙格摇着白羽扇,笑而不语。
林轩在光晴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走到她的面前,朝她浅浅一笑:“晴郡主,这个世界真小。”
光晴有些惊惧地后退:“怎么,你又想将我送给谁?”
林轩哭笑不得:“你把我想成什么人?而且,我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江颖早在三年前,已经被奉先杀死。现在,奉先是孟齐的手下。你如果有兴趣去见你的旧情人,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光晴脸色一变,扭头不语。
突然,一个娇俏的声音从左边传来:“晴晴,好久不见!”
光晴立即认出声音的主人,陶仁。
只见陶仁一袭戎装,飒爽里还有难以遮掩的娇俏。陶仁从马上跳下来,含泪一把抱住光晴:“好久没见你了,你还是那么漂亮。”
光晴高兴过后,疑惑地问陶仁:“你怎么在这里?”
陶仁转头看了林轩一眼,羞怯说道:“人家已经是某人的夫人了。”
光晴怔了几秒,才恍然大悟。陶仁小声说道:“二哥将我许配给他,这是军阀之间的联姻。不过,我们两个军阀之所以联姻,是为了对付势力最大的孟齐军阀。晴晴,你介意吗?”
光晴哈哈笑了:“我为什么要介意?对了,陶符大哥还好吗?他也娶亲了吧?”
陶仁的脸色闪过哀伤:“大哥哥在你被奉先掳走后,一直魂不守舍。有一次,在独自回本营的途中,不幸被敌军围攻暗算,等我军的后援将大哥哥带回来时,大哥哥已经……”
陶符清俊不凡的容颜永远定格在光晴的脑海中。光晴的心中隐隐闪过愧疚与追悔,一直都是陶符在对她默默付出,这也是她欠他的,永远也无法归还的恩情。
陶仁对光晴说:“我夫君的城池很安全,再也不会有人抢走你了。你同我们回去吧,我很希望你能陪我。”
光晴对于中原地区的尔虞我诈与血雨腥风有些恐惧,但一想到自己欠陶符的,也只能在陶仁身上补偿了。
之后的一年,光晴与陶仁如影随形,过着暂时平静的日子。林轩并没有跟陶仁卿卿我我,他只是将她当成摆设,也将她视为间谍般的存在。
在光晴没有陪陶仁之前,陶仁一直过着孤立无援的生活。别说夫君了,连夫君的手下和百姓都将她视为潜在的间谍。
然而,上天对陶仁的残忍并没有结束。
因为林轩与陶仲在领地方面闹僵,陶仁的立场摇摇欲坠,左边是她的兄长,右边是她的夫君,无论支持谁,她都不是人。
最终,林轩与陶仲闹僵,两军开打,林轩的结拜兄弟在战役中殒命。林轩为了替兄弟报仇,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在计划不周详的前提下,带了几乎所有的军力前去讨伐陶仲。
陶仲的军师用“火烧连营”的计谋,轻松将林轩带的兵力消耗殆尽。若不是林轩的军官们用命为林轩开路,林轩甚至险些命丧火海。
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后现场,林轩心中悲怆万分,他痛恨自己无法为兄弟报仇,还让战士们枉送性命。不久后,林轩卧病不起,随即客死他乡。
听到噩耗的陶仁跌坐在地。夜晚,她趁光晴睡着时,连夜出城,投江自尽。
林轩的军阀内部乱作一团,光晴觉得自己实在没立场留下来,就悄悄离开了林轩的城池。
光晴行走在路上,听到了百姓对时事议论纷纷。
原来,奉先早在三年前就被孟齐随便找了个借口,缢杀于城门口。光晴走到奉先之前被杀害的地方,心中涌过惆怅。
无论曾经有多繁华热闹,原来自己命运的本质,只有她自己。
世事变迁得太快,光晴渐渐学会了珍惜。不要再任性,做人需及时行乐,更需要及时报恩。
随后的日子,光晴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直到乱世即将结束,她才到闹市去定居。
一天,光晴在河边散步时,遇见一位华贵少妇。
少妇眉宇间的文弱温婉令光晴似曾相识,她长得很像很久以前为光晴慷慨解囊的洛姬。光晴想与少妇打招呼,却又不忍打扰少妇的忧愁心事。
少妇慢慢地在河边踱步,失神叹道:“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走到这一步,我算是输得彻底了。早知道是今日的结局,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活得任人摆布。”
几个丫鬟装扮模样的女孩走到少妇面前,对少妇说:“娘娘请快回去吧,皇上有事找您。”
少妇凄然一笑,自言自语道:“我很傻是不是,明知道他很有可能要赐死我,我仍然选择回去。”
光晴急了,不顾一切对少妇喊道:“不要跟她们回去,你可以找自己的新生活!”
少妇并没有回头,她苦笑道:“我能逃去哪?尽管这辈子我活得极其累,其实是一无所有。”
随后,皇宫内传出洛姬被毒酒赐死的消息,据说,洛姬连死都毫无尊严,被用糟糠塞住嘴巴,再将她的头发覆盖住脸,最后头朝下地放在棺木中。
光晴再次走到洛姬走过的河边,望着如梦的水面,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这些年,她的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与自问。
所谓的理想爱情,如同一张坚持空白的白纸,容不得恶意涂鸦,更害怕遇到风吹雨打与尖锐的刀子。
在所有的关卡中,那些为爱而死的女子爱得凄艳,还有豁出一切的勇敢,然而,她们的玻璃鞋依然碎了,有些还是被她们深爱的男子亲手摔碎的。
光晴越想越难过,头晕眩地厉害,脚一软,就掉进河里。
当光晴回过神时,自己正坐在纺织机前。四周寂静,只剩下自己。
光晴觉得陌生,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看见窗前那个盛星华送给自己的铜风铃,她才知道是什么回事,原来,她已经通过了所有游戏关卡,现在已成功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时代。
然而,说好让她许愿的绛衣神仙在哪?其他人又在哪?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