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少女歪了歪头，似乎对方晴的能力极为好奇。
方晴趁机分出一股魔潮，向她喷去。
但，最令方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黑紫色的魔潮，直接穿过了少女的身体，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血衣少女露出一个天真而又残忍的微笑，脸色猛地变得狰狞扭曲，她举起十根尖锐的指甲，朝动弹不得的方晴猛扑过来。
扑通————
林梓阳抱着方晴滚到了一侧，险险避开了厉鬼的一击。
厉鬼看清林梓阳的模样，狂乱、没有丝毫理智的红色眼珠中竟然一阵恍惚，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惨白的，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躯体，以至于忘记了攻击。
“小星我带出去了。”林梓阳呼出一口气，“好险好险。”
“......你真是个奇葩。”方晴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那个自己尽力腐蚀出来的出口，被刚才的攻击这么一打断，已经彻底地合上了。
两人这么一松懈，站在一边的厉鬼江曼眼中的狂乱又重新恢复了。她直接悬浮在了半空中，长长的头发如同海藻般扭动着，连绵不断地向着四周，向着二人延伸过来。
头发拥有实体，方晴双手挥舞魔刃，斩断着这些蠕动的黑丝，林梓阳也勉强用手中的消防斧劈砍。
厉鬼见状，神色愈发狰狞，它悬浮的身子逐渐靠近两人。与此同时，方晴和林梓阳都感受到了一股袭遍全身的阴冷。林梓阳直接就动弹不得了，方晴倒是还有挣扎的余地。
厉鬼血红色的眼睛越逼越近，那双眸子里已经没有方晴第二次受攻击时那份嫉妒、愤怒的复杂情感，仅仅充斥着无边的狂乱。
怪不得连林梓阳都不管用了......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吗？方晴脑中急速地想着应对之策，生死关头之下，她思考的速度是平时的几倍。
我做梦时为什么会梦见江曼的记忆......
等等，那个小盒子！腰包中的盒子终于被方晴想起。
那个装着江曼骨灰的盒子，也就是说，骨灰中兴许还装着江曼的记忆？！
如果用它的话，也许可以通过记忆，唤醒江曼的人格。
就在厉鬼的爪子抚上方晴的脸的瞬间，方晴掏出了腰包中的骨灰盒，将骨灰尽数倒在了厉鬼脸上。
厉鬼一惊，连连后退，但那些灰色的粉末已然洒落在了它狂乱血红的眼中，如同镇定剂一般，让它强行恢复了些许清明。
海藻般舞动的黑发瞬间缩回了正常的长短，长长的指甲也便会了原样，狰狞的脸重回清秀，唯一不变的，便是少女惨白的、死人般的肌肤。
被无数人怨气和戾气占据人格，彻底变成厉鬼的江曼，此刻短暂地，获得了自我意识的恢复。
少女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林梓阳，居然低下头，害羞地倒退了一步。
但，就是这一低头，她看见了现在****的双足，带血的白衣，以及自己.....已经不是人类的躯体。
江曼的眼中，瞬间，一片凄凉。
她抬起头，哀伤地、直直地看着林梓阳，用一个正常人类少女的声音问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如果是其他人，这个时侯恐怕就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一边嚷嚷“我qnmb！离我远一点刚才差点弄死老子”了。
不过还好，江曼问的是林梓阳，而林梓阳是个天然圣父型奇葩。
对面，曾经是同学的少女，那份铺天盖地的悲伤，透过那双凄凉的眼睛，尽数传达给了他。
林梓阳点了点头:“可以的，你问吧。”
江曼沉默着，并不说话，但无数属于少女的记忆却涌上了林梓阳的脑海，如同电影一般，缓缓展开——
“那样的黄脸婆，生的女儿还是挺有味道的嘛？”男人伏在双目空洞的少女身上，咧开嘴，露出黄黄的牙齿。
“瘸子，瘸子！哈哈！”圆规尖锐的针头刺入少女的皮肤，在胳膊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少女挣扎着躲闪，却换来更多人的嘲讽，“听说你爸爸死了，你后爸被你妈妈杀了？你妈去坐牢了？不愧是那样的家庭生出来的女儿，真恶心！”
“被欺凌了？你已经转了这么多次学了，是不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方晴那个婊、子.....我迟早要......”表情扭曲地少年看着全身赤、裸，抽搐着趴在地上的少女，没有丝毫怜悯。
一幕幕欺凌虐待，一场场无休止的绝望。
少女，在少年又一次实施虐待之后，直接跳下了天台。
.......
江曼看着自己面前的林梓阳，问道:“你会喜欢上这样的我吗？”
她掀起自己沾着血的裙子，露出底下，全是烟头烫伤痕迹的、惨不忍睹的双腿:“觉得恶心吗？觉得脏吗？觉得我懦弱吗？无能吗？”
林梓阳走上前，居然握住了江曼的手，让她将掀起的裙子，轻轻放了下去。
“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恶心呢？”林梓阳蹲下身，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江曼埋在刘海下的眼睛，“那明明跟你没有关系啊，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既然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去指责自己呢？”
“我反而觉得，你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啊。”
“那么多人做错了事情，伤害着你，可是，你却并没有伤害他们不是吗？”
“我已经......杀了人了......”江曼轻轻地说，“所以我还是没救了是吗......”
“唉，为什么总要这样想呢？”林梓阳笑了笑，那阳光爽朗的笑容，让任何一个人都挪不开眼睛，“求助也是可以的啊，如果你自己救不了自己的话。”
少年站起身，扶着少女的肩膀:“我可以来救你啊。”
“让我来帮助你啊。”
“把你的事情，都说给我听吧。”
“那个时候，要是能帮上你的忙的话，我自己也觉得很棒呢。”
“对了，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林梓阳抱歉地笑了笑，眼睛依然认真地看着对方，“我不喜欢对别人撒谎.....感情什么的，还是觉得得靠缘分。不过......”
“我会喜欢上你，也说不定哦。”
少年弯了弯亮晶晶的眼睛。
清亮的眼泪，顺着少女清秀的脸颊，从她血红的眼睛里流出。
江曼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沾着泪痕的笑:“谢谢你。”
“喜欢上你，果然是一件正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