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歌给她叫了饭菜，程婉婷起来吃了点，又睡过去。秦雪歌确定她睡着了，睡安稳了，这才慢慢和上门退了出去。
她给韩若璃打了电话，想要和他见一面，电话里，韩若璃听起来也有些无精打采，甚至是有些憔悴，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们约在离华辰酒店不远的一个咖啡厅里。
韩若璃看上去却是无精打采，黑眼圈挂在脸上，显得很疲惫，似乎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脸上失去了昔日的神采，看到他的时候，秦雪歌简直要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韩若璃。
把程婉婷弄成那个样子，秦雪歌心里多少有些生气，她本来是想要兴师问罪的，可是看到这样的韩若璃，她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突然发现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插不进话来了。
迟疑了许久，秦雪歌才看向韩若璃，“婉婷她喝醉了，她看上去很难过……”
听到那个名字，韩若璃僵了一下，而后疲惫的脸上立刻变得冷硬起来，而后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秦雪歌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继续开口，“你们之间也许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也许……”
“她不该那么做的，”韩若璃像是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简直不像是她认识的韩若璃，“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秦雪歌没想到一向温和的韩若璃拒绝得这么干脆，不免感到有些震惊，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这是你们之间的事，轮不到我插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婉婷她是个好女孩，她很喜欢你，我不想你对她有什么误会……”
韩若璃不看她，只是摇摇头，“雪歌，这件事不关你的事，你别管了。”
听了这话，秦雪歌未免有些烦躁，“婉婷是我的朋友，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你叫我怎么丢下她不管？”
韩若璃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不知是烦躁还是疲劳，“这件事错在我，我会想办法弥补。”
“你想怎么弥补？”秦雪歌看着他，单刀直入。
“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弥补她，”韩若璃停顿了一下，“但我没有办法和她在一起，这一点我希望她能明白。”
“可你知道她想要的只有这些。”秦雪歌皱起了眉，她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不那么顺眼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韩若璃皱起眉头来，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是她用酒来灌我，她还骗我，我掉进她的骗局里，这笔账我要不要和她算？！”
韩若璃说完了，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愣了一下，连忙把目光移向他处，不再说话。
秦雪歌也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一直觉得在这样的事情里吃亏的总是女生，可是当她听到韩若璃那番话的时候，她才明白，也许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毕竟他现在的情绪很差很差。
意识到了这一点，秦雪歌不得不让自己声音缓和下来，“或许你可以尝试着接受她，你就会发现，她并不是有意欺骗你，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韩若璃听了她的话，却是苦笑，“你觉得我是在讨厌她吗？”
秦雪歌被他问题问得有些糊涂。
韩若璃轻轻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像是自言自语，“我不讨厌她，她真的很优秀，只是我恐怕不适合她。我只是不想耽误她。”
秦雪歌看着他，她想到了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她记得程婉婷提起过，她现在只希望那是韩若璃为了拒绝她想出的借口。
韩若璃怔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她，“没错。”
秦雪歌收回了目光，心思有些烦乱，她想来想去，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对方却先开口了。
“你是替她来讨伐我的吧，”韩若璃又开口，“有些事如果不说明白，恐怕以后都麻烦。我现在就说清楚，请你帮我转告她，让她从此断了这个念头吧。”
秦雪歌无声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我十九岁那年，我第一次遇到那个让我心动的女孩，我对她是认真的，那时候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可以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我的父母不喜欢她，他们不准我们在一起，为了拆散我们，他们甚至使出很不光彩的手段逼着她离开……”
“你恨他们吗？”秦雪歌顿觉气氛沉重起来，她忍不住问出了口，问完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不妥当，却已经收不回来了。
“恨？”韩若璃听着这话笑了，却笑得有些悲凉，“他们是我的父母啊，他们生养了我，给我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我有什么资格恨？”
秦雪歌不说话了，只觉得心里很压抑，“最后呢？”
“她走了。”韩若璃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去了哪？”秦雪歌想说，如果说那时候他还太小，那么现在他已经有反抗父母的能力了，他可以和她重续前缘。
“她走了，”韩若璃又说了一遍，红了眼眶，“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我到哪都再也找不到她了。如果不是遇到我，她该在这个世上活得好好的啊，她就不会遇到那些事，就不用那么冰冷地躺在那里……”
秦雪歌狠狠怔了一下，她隐隐约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头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极不舒服。
“后来我明白了，有些人的命运是注定了的，越是想要挣扎，结果只会越惨痛，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按照命运的安排去走？皆大欢喜。”韩若璃再一次面无表情，天知道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的下面，藏着的是怎样的悲痛和悔恨。
“那你为什么……”秦雪歌恍然明白了，可是她又不懂了。
韩若璃看着她一眼，无奈地笑了一声，“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像我们这样的人注定了没有办法追求自己的幸福，与其去追求什么虚无缥缈的幸福或是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在一起，倒不如挑选彼此熟悉的，对自己好，对别人也好，不是么？”
秦雪歌沉默了，所以这就是他总是约她的原因吧，原来她和哥哥都猜错了。他并不是喜欢她，而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人。
可她完全无法去怪他，承受着那么多的爱和悔恨，这个男人的心里应该很苦吧。这样的他又怎么能奢望他去爱上另一个人？
秦雪歌沉默了，她想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劝服程婉婷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