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以来,子宸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虽然她天天喝着药,咳嗽渐好,面色也不再那么苍白,四肢也有了力,还能下床走动走动。在子宸看来,也以为她逐渐好起来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天的“精神气”,消耗的是什么。
或许,是到了要走的时候了。
这一点,在老人看来很是淡然。人生在世,这一遭,总有个尽头。如今她先去一步,也没什么可惋惜和留恋的。
这日清晨,她如往常一样,早早地起来,在自家房前走走看看,突然觉得两眼一黑,全身疲惫地再也支不起她的身子骨,倒地睡去……
子宸闻声,从屋里跑了出来,赶紧地抱起老人,平放在床上,着急地唤着她。
老人渐渐睁开了眼,朦朦胧胧,却也认得清是子宸。
见奶奶醒来,子宸立刻跑去炤前,端了药来,正准备喂她喝下,却被老人抬起的消瘦无力的手给挡了回。
“不……不用了……”她脸色是那么的苍白,见不着一点血色,“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她断断续续地轻声道。
子宸只得含泪看着,听着,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他自己也知道,奶奶的病,是医不好了。也许走了,也是种解脱,远离了病痛折磨。
“子宸,我知道,你……”她沉重地呼吸着,只怕这口气吐了,下一口,便提不起来。
“奶奶……”子宸泪流,放下药,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看到好多往事……咳咳……”她含着笑,瞅着子宸那模糊的脸,“还有好多……好多……未来的事……你要记得,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颠……颠覆了,你也要好好……好好照顾她……”
“什么?奶奶,你说谁?你这话是……”子宸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奶奶所指为何。
“她……她是个好人……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奶奶,别再说这些了。”子宸打断她,怕她说话太多,消耗精力。他心想,奶奶定是意识迷糊了,才会说这些糊涂话。
“你要记得,那个阶层再残酷,也……也还是有……有好人的……”奶奶顿了顿,缓了缓气,眼皮渐渐耷下,“琪拉雅她……她是个好人,好好保护她……”她开始呼吸急促起来,可还是努力地挣扎着,说出最后一句,“我希望,你将来能……能善待那些……坏,‘坏人’……”
语毕,老人眼一合,静静地离开了这让她有悲亦有喜的人间世界……
卖了房,连带家里那所有值钱或不值钱的东西,子宸总算是好好地安葬了老人,也算对得起她这一年多的收养之恩。
虽还未到悲痛欲绝的地步,但子宸心里,还是感到半点的丧亲之痛。
经维迪娅的劝说和帮助,子宸心不甘,情不愿地进了拉姆家,做琪拉雅的贴身随从。地位比过维迪娅,不是奴隶,而是仆人。之所以能撇开“哈奴人”这枷锁,是因为大家都还不知道,他是维迪娅的哥哥,而且,也不是从奴市买来,而是琪拉雅花钱“雇”的。
知道这“秘密”的,这世上,只有三人。
一人不说,是另有隐情;而另两人,则有不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