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面在手里不住地玩弄着,一面想着挑些刺来压压这价钱,“这质地嘛……”他本想贬低一番,一瞧,却微微睁大了眼:这翡翠,细润圆滑,透彻晶莹,宛如一泉汪水般透明,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于是轻咳了一声,“咳,还行吧。”他眨了眨眼,又道,“可色泽就——”他又一次地打住了,眼瞪得更大了:色泽浓艳而均匀,“嗯,也还过得去……不过嘛,这工艺可就……咳!”他双目已经瞪到了最大化,眼珠子就快掉出来了:天哪,就连打磨工艺和花纹雕刻也是如此的精巧,简直超越了王室专用工匠的水平!这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上好货色了!哈哈哈,更可贵的是,这上等好事竟然让他给遇上了!不过……
当铺老板极力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收住眼睛绽放的光芒,一连地打量了子宸和维迪娅好几遍:哼,看这着装,准是外行人。想必,这扳指也来路不明。嗯……他嘴角挂着算计的坏笑,连连地点了点头,终于用一种极为阴沉和平静的语调道,“咳,这是假的吧?”
“是吗?那还给我吧。”子宸伸手,假装欲夺回扳指。
“哎——”老板忙不迭地一把缩回手来,像在护着自己的宝贝一般,将这枚雕花扳指紧紧攥在手内,舍不得松掉哪怕一时半刻,“这虽然是假货,不过,倒也还算做工精细。”他开始自圆其说,语气老练,“开个价吧,你们想要多少?”他料定子宸懂不得这翡翠扳指的价值,便先开口让对方喊价,探探他的底子。
“我们急需一辆马车。所以,你只要给我们足够雇一辆马车的钱就好了。”子宸淡然地回道。
“子宸——”维迪娅皱眉,惊诧地望着他。她不知道他是否清楚此刻自己做的事。
子宸侧过脸来看了一眼维迪娅,目光里亦是清醒,亦是命令,“我清楚该做什么。”
维迪娅落寞地垂下眼。她不知道他是否明白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她猜想着某些既担心过又认定过不会发生的事情。
“雇?!”老板着实的一惊,眼珠子都快掉落到桌上了。他努力地压制住因为拣到大便宜而不禁上扬的嘴角。哼,这蠢货,竟然只想要雇马车的钱,他难道不知道,这扳指就算是换十辆马车也是戳戳有余的吗?呵,今天总算是老天看眼,给我落了个大馅饼啦!
“这个嘛……”虽然心里早已迫不及待地想答应,然后给了钱打发走人,可久经世故的老板还是要做足了戏,故作犹犹豫豫,最终勉强才答应这买卖的样子,“好吧。今儿就算我做做善事,给你个好处吧。”说着,他走回房里取了些钱来,来回地数了又数,才塞到子宸的手里边,“喏,给你。算你赚到了。”他笑着说,像是做了亏本买卖般。
子宸只是轻叹着摇头一笑,瞅了一眼当铺老板,眼神里满是鄙视与厌恶。
“你最好好好保管着,我们明天就赎回来。”维迪娅警告着对老板道。
“那当然。”老板表面上答应得好,可心底却早作了抵死不认的打算:哼,明天,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二位走好。”老板点头送客,目送着这两个穷酸衣着的人跨出了自家的当铺,才算松了口气,流露出了本来面目。
“啧啧啧……”他两眼发光地观赏着捧在手心里的翡翠雕花扳指,连连摇头赞叹着,最后,终于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琪拉雅也已经赶在子宸和维迪娅转身出门之前,仓皇地逃进了人群中,顾不上一瘸一拐的步伐。她皱着眉,垂着眼,神情落寞地顺着人群的方向,心不在焉地走着,没有再回头望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