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这边看,这边瞧!牛、马、奴隶,便宜又好货!”
“身健力壮,忠诚听话,只要二十银币!”
……
前方奴市里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琪拉雅微皱着眉,咬着唇,想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往那个方向瞧。可那些叫卖声越来越张狂,越来越刺耳,一步步地直击碎着父亲立下的“规矩”。
她紧攥着双手,内心徘徊。最终,理智还是斗不过心的情感,她装作无意识地朝奴市的方向瞧了一眼,这便引出了第二眼,第三眼……
“维迪娅,你和小洁在这儿,我去去就来!”琪拉雅将手中还剩的钱币塞进维迪娅的手心,忙不迭地转身朝奴市跑去。
“哎,小姐——”维迪娅没能叫住去心似箭的琪拉雅,只得加快了布施的速度,好赶紧结束手中的活儿,去找琪拉雅。
“这奴隶来历正当吗,没犯过什么事儿吧?还是说,是战俘?”一位随从扮相的年青男子歪着脑袋,右手摸着下巴,左手托着右手肘,一副“伯乐识马”的考究模样,打量着眼前被出售的奴隶,那双几乎快长成了条线的细长眼睛闪着犀利的光。
到如今,竟做到了将他们与牛马同栏出售的地步……望着那些被粗麻绳捆绑了手脚,俯首低头地站在牛马旁边的奴隶们,琪拉雅顿生怜悯之心。
那些如同牲口一般被“自由人”任意买卖、转让的奴隶们,多属哈努人,其余的,则来源于罪犯及其家属,或战争俘虏。而那些“身份端正”的赫尔克穷人,多不会在市场明码出售。赫尔克穷人虽叹命运不公,但仍被视作“人”,若被买了去,男的多成了随从或家仆,女的,则通常做了小妻或女仆,亦或干脆做个人情,将她们当做礼物赠送或赏赐给其他人。
见此情此景,琪拉雅不由地回忆起一年前在这儿初见维迪娅时的情景。
那时的维迪娅,就颤颤巍巍,一直埋头不语地蹲坐那儿,深怕自己一个动静,便会引来“主人”的咒骂、踢打。那纤弱的双手,被粗绳紧紧勒绑在身后,疼痛让它们麻木得透不过气来。身上的衣物也破烂不堪,加之憔悴的面容,凌乱的头发,那模样,脏乱得快让人看不出是她竟个女儿身了。正当琪拉雅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那可怜的人儿,一位突然走来的买家挡住了她的视线。他站在维迪娅身前,拿手帕隔着手指,俯下身去,伸手抬起了维迪娅的头。“啊——”维迪娅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得哆嗦了一下,然后摇头晃脑地挣扎着想要脱离那买家的手掌——
“啪!”
忽闻得一记刺耳的抽鞭声,琪拉雅心头一震,心想这声响该是记忆中的,可这鞭声却又是如此的真实,似乎就发声于耳旁。
为探究竟,她稍稍往右侧了侧脸,眼前景却让她惊得睁大了眼:这简直就和维迪娅当初的境遇一样!
她愤怒地想着,脚步不由地朝那受着皮肉之苦的奴隶挪去。
“啪!啪!”又是一阵响亮的鞭打声。
正当那人要再挥鞭而下之时,琪拉雅忙地伸出手,抓住执鞭人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她看了一眼那受打奴隶身上皮开肉绽的鞭痕,不禁打了个寒噤,就好像自己也身受其伤,心生怜意,便不忍再看。
“……?”那人侧过脸迅速扫了一眼琪拉雅,见她不像是什么贵族小姐,便也放开胆地朝她瞪了一眼,“快拿开你的手——”他那威胁恐吓的怒眼瞪得琪拉雅身体直发麻。
琪拉雅却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眼神平淡,不知所措地迎视着他的怒眼。
“哼。”一声冷笑从琪拉雅的耳旁发出,距离是那么近,就连那愤怒的呼吸声都听得见了。她正疑惑地想转头看是何人,忽然——
“啪!”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蓦地抓住了琪拉雅纤细的手腕,并且慢慢发着力,像要捏碎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