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此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率先发话,“哀家也想听听欣儿的琴声,好些时日都没有再听过了!”
薛妃也在一旁连连附和,“就是,本宫也是等待好久了!”
上官欣儿的脸唰一下没了血色,窘迫出口,“我……我没带琴来,别的琴用得不是很习惯……”
北皇津平一挥袖,笑得齿如瓠犀,“姐姐就知道妹妹易忘,所以出门前特让丫鬟去你房中取了‘断魂’而来。”说着就叫人将琴放入大厅中央。
太后边笑边夸赞,“还是津平懂事,有个做姐姐的样子。”复又将脸转向已经僵住的上官欣儿,浅笑连连,“欣儿,还等什么,哀家等你的琴声等得可谓是花儿都谢了!”
顿时,整个大厅内的气氛也随着太后的这句调侃变得更加格外热烈。
上官欣儿颤颤悠悠走至琴边,甄宓也随之皱眉。而四座众人皆竖起耳朵,期待宛京第一才女会带来怎样的天籁之乐。
甄宓实在有些不忍,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前几日欣儿做的那首曲。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无比清晰道,“各位,欣儿前几日与甄宓去园中折花,被刺扎去了手指,这几日恐怕是弹不得琴了!”
太后听闻赶紧关切道,“欣儿刚才怎么不告诉哀家?这有什么好说不出口!”后又是安慰道,“真是为难你了!”
上官欣儿苍茫环顾四周,有些发蒙。四下里有人窃窃私语,眼看场就要冷下来。
甄宓不得不再次说,“要不先这样罢,甄宓与欣儿前几日合做了一首曲唤为《葬花吟》。甄宓今日代她弹,让欣儿她来唱,如何?”
“哦?”太后又换上一脸欣喜的面容,“宓儿今日就已经等不得来献艺了?哀家可真是有耳福喽!”
旁边传来更大的嘈杂之声。谁都知南宫甄宓的琴与舞都是极好的,冠绝天下。本以为最后一日才能享其绝技,没想到今日就有如此良机。
甄宓莲步踱到琴边,玉指先熟悉下琴弦,立刻有水一般的幽韵从她手下溢出。甄宓稍抬首,就对上了宇文若轩带有几丝斟酌的瞳。定定看着她,似想把她看透。
甄宓毫不理会,只冲旁边欣儿微微一笑。用眼神告诉她无碍,只要跟好她就行。上官欣儿则是紧张地抓紧了衣襟。
琴声缓缓而起,沉香的檀木上颤动的音弦在无边的幸福与伤痛里淡淡地弥漫开。这时,上官欣儿随着浅唱出口,“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甄宓回看一眼欣儿,俩人便双双陶醉在这个感人的故事中。指尖像是中了魔,成了故事中的人物,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通通游走在琴弦之上,飞进众人的心中,化成眼底的那一颗清泪,缓缓而下。
琴音继续缓缓游走,忽然一声弦震铮然入耳,变得微有些急促起来,将故事推入高潮,“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最终声音渐次变小,化为一声裂帛,余音依旧抚耳不散。而上官欣儿则已将最后一句吐出口去,“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此曲终了,没有掌声。众人皆是沉浸在这让人悲恸的故事中,久久回不得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