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
有风从殿门外汹涌而来,在殿中久久盘踞回旋。
宇文澈沉默良久,“他随朕三十余年,万事替朕打算,想不到……若轩,你该好好发送他。”
“儿臣知道,儿臣将以三公之礼为谢夫子发丧。”
天帝沉吟了半刻,又轻叹地问,“那么你陈伯伯呢?他也不在了?”
若轩踟蹰半响,还是直言,“是。”
宇文澈干涩地笑了几声,“万事都准备得如此周全。你要去了乾安殿,打算叫朕去哪儿?”
若轩叩首,吐出三个字来,“寿康宫。”寿康宫位处西宫,是年龄稍大一些的嫔妃颐养天年之处。
宇文澈眼神一闪,若有所思,“为何你不干脆灌朕一杯毒酒,岂非更省事些?”
若轩敛了敛目光,随之一叹,“曾经想过,只是又想到您毕竟养了儿臣二十几年,也算儿臣半个父皇……”
宇文澈随之大笑,笑声掠过内堂之上,“曾经想过,半个父皇?”
若轩面色微变,眉宇之间顿然间感到异样,立刻反问出口,凌厉骇人,“难道不是么?当年莲……妃她一度得宠,若生皇子,则有得皇后头衔之势,她的孩子七分也会替代秋白成为太子。您为了一己之私,在她生产的当天夜里,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与之调了包。为的就是若他假以时日真能成为太子,定能助你一臂之力。所以当时上报我年龄时,竟少报了三天。您以为这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如今却让我茫茫人海之中,寻到了当时的那名上报官员。此时,您还有何话可说?”
宇文澈紧紧盯着他,一丝也不放过,声音中有丝颤抖,“原来你竟一直是这么以为的?”随后又想起什么站起来,走近几步,踉跄不已,“那郁儿呢,朕叫你把郁儿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你把他怎么样了?”
若轩看他一眼,别开目光,断断续续道,“东方秋郁……因受不了牢中疾苦……已病死途中……”
宇文澈猛然顿住步伐,轰然倒地,默然半响,仰卧在冰凉的地板上悲怆地笑,笑声一阵又一阵回旋在殿顶,与风同旋。
最后他一直再不停地反复着一句话,“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报应,这都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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