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只觉得胸中异常憋闷,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难过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不再侧耳听这些妇人们的议论,脑子里一片混乱,仿佛置身于飞沙走石的戈壁滩,眼睛无法睁开,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艰难地抬起头来,朝赵源的方向望了过去。恰好,他也正遥遥地注视着她,深蓝的眸子有如此时窗外的夜幕,闪烁着璀璨的星辰,盈满了思念之情,晶莹剔透。仿佛只要略一眨眼,它们就会像叶片上的露珠一般滚落下来。
如果说一个人说话是假的,那么他的眼神难道也是假的,伪装出来的?可这分明是不经意间所流露出的,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任何破绽来。矛盾纠结之下,她郁郁地收回目光,端起桌子上的银杯,然而手上禁不住地颤抖,终究没有力气握住。
“铛”地一声,银杯掉落在地板上。乳白色的酪浆洒得衣裙上到处都是,她楞住了,只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狼藉,一动不动地继续坐着。
女人们闻声望来,注意到她的异状,纷纷诧异了。她身后的侍女连忙上前来帮她擦拭着。她站起身来,低声道:“我去换一下衣裳。”
她们并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只道是不小心碰翻的,故而不再询问,兴致勃勃地继续天去了。
牧云快步出了正厅,并没有径自回自己的院子更换衣裙,而是来到后花园里,脱去了湿漉漉的外衫,将沾湿了的裙袂拉高之后系起,然后站在月下的清辉中一声不响地发呆。
“云姊姊。”
忽然间,背后有人轻声呼唤道,是赵汶的声音。
她并没有回头,两眼望着夜幕中的明月,灰心丧气地叹道:“你大哥经过这一场风波,算是彻底失宠了吧?大王以后,恐怕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信任他了。”
赵汶的目光从她的发髻,脖颈,肩头一路向下,最后停顿在了一个地方。她拉起了裙袂,露出两条修长光洁的小腿来,且线条优美,令他只看一眼,就舍不得转移视线。
“姊姊不必如此忧虑,虽说父王现在对他不怎样,不过等过些日子,父王气消了,他再好好表现表现,应该能重得信任的。”赵汶说着说着,突然注意到,她的左侧小腿接近脚踝的部位,似乎有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疤,就禁不住地盯住,仔细地瞧了两眼。
月光下,两人之间有一小段距离,他只能隐约看到那里不是普通的伤疤,似乎是一个凸起来的汉字,却分辨不清究竟是什么字。
他好奇地问道:“咦,你的脚腕上怎么有个字?当年你在我家的时候,我记得你这里是光光的,什么都没有啊?”说到这里,他蹲下身来,侧着脑袋想要看看清楚。
如果不是他发问,牧云几乎忘记了这一茬。直到他蹲在自己的裙下,她这才大吃一惊,慌忙把裙子放了下来,脸上瞬间就发烫了。“你,问就问嘛,怎可以蹲在女人家的裙子底下往里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