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的是一支不长的车队,并不是马,而是牛在拉着一辆辆平日里运送囚犯的粗陋囚车。这些车都是碗口粗的木棍钉成,中间留出三寸宽窄,能伸出胳膊却伸不出脑袋和身子来的间隙。她朝囚车里望了望,只见每辆车里都挤了五六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女人。数一数,一共有七辆。女人们在囚车里或相拥哭泣,或瑟瑟发抖,或木木发呆。
她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口,这囚车里面,会不会有她的母亲?
她紧张而急迫地朝囚车里一一望去,这些女人好像并没有她认识的,看模样估计都是一些没有地位没有封号的宫女,她们这是要被送去哪里呢?是城外的魏兵军营吗?等待她们的命运将会是什么,当奴隶,还是……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忽然间,她从囚车里的女人间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个女人她认识,是平日里伺候她母后的宫女。宫女并没有发现她,仍然低头抱膝,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已经绝望了。
她想这个宫女多半可能知道她母亲的消息,急忙从树后伸出手来,冲她招手,希望她能够看到。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认识的这个宫女并没有注意到她,而另外一个大概是认识她的宫女一眼就瞧见了她。大概是过于惊讶,那女人竟然脱口而出,“公主,公主,您还活着?!”
女人下意识地叫出声的同时,那个她认识的宫女也一惊,顿时反应过来,朝她望来。认出她后,脸色骤变,同时对那个祸从口出的女人道:“哪里有什么公主,你认错人了吧!”
牧云吓得魂不附体,本想转身就逃,不料这时候押运囚车的魏兵也闻声朝她望来。她现在再逃跑肯定来不及了,只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个脏兮兮的小子是什么公主?”魏兵指着她,朝囚车里的女人们问道。
那个出言闯祸的女人连忙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贱婢认错人了。”
牧云心中怕极,努力装作一脸茫然状,瞪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囚车,一副痴呆傻相。
那个她认识的宫女马上接了一句,“我看你是吓傻了吧,公主不是正和皇后娘娘在大造殿里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难道她插了翅膀?”
女人连忙点头,“哦,肯定是我刚才眼花了。”
魏兵狐疑地打量打量牧云,见她一副落魄痴呆的模样,怎么也不像个锦衣玉食的公主,就厌恶地朝她吐了口唾沫。“呸,你这小叫花子躲在这里干嘛,也想看宫里出来的美人儿?滚一边去,当心老子抠了你眼珠子喂马!”
她如逢大赦,慌忙转身跑掉了。
魏兵又骂骂咧咧几句,挥了挥鞭子,囚车队伍又继续前进了。
牧云脱离险境后,回想起刚才宫女故意说给她听的话,皇后现在在大造殿,现在这就是提醒给她知道的。看来母亲现在尚且安好,没有性命之忧,如此她就略略放了心,开始琢磨晚上用什么渠道进宫去。
由于一面冥思苦想着一面走路,就不知不觉地丧失了警惕,她刚刚重新回到街头,转过一个巷口,就一头撞到一人身上。紧接着,她就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提着后背的衣裳拎起。慌乱中她四处张望,只见这是一支有五六个人的魏兵队伍,好像正在搜掠民财。
这一次她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她的衣裳实在太破烂了,根本承担不了她的体重。只听到“哧啦”一声布料裂开的声响,紧接着,她就面朝下,重重地扑倒在地,鼻血横流,立时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