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地站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间不知所措。待了好一阵子,也不见他再说话,更不见他睁眼,甚至听到他渐渐发出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这家伙,不会真这么快就睡着了吧?昨晚睡,早晨睡,晌午睡,现在都中午了,亏他还能睡得着。和他家猪圈里那头脏兮兮、臭烘烘,吃了睡睡了吃的肥猪差不多。他要是再这样下去,估计还真得变成肥猪了。
想着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他们共同的甜蜜,共同的患难,还有他昨天的舍身相救,的的确确如他所说的那样,他要尽可能地保护她,不要她再受伤害。他虽然嘴巴上油滑了点,经常喜欢捉弄她,调戏她,可他却是真心喜欢她的。想到之前两人拜天地时候的誓言,还有对饮交杯酒时候的浓情蜜意,她就情不自禁地有了亲近他的冲动。
犹豫了很久,牧云终于抑制不住地,放下了心里的最后防线,脱了鞋子坐上床沿,轻轻地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和他共枕一个破烂枕头,还悄悄地把那床薄薄的被子一点点地拉过来,给他盖上,也给自己盖上。
她的嘴角流露出了甜美和幸福的笑容,好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盈盈动动,只要有一丝微风吹拂了花瓣,它就会轻盈欢快地跳跃下来一样。
共睡一床,共枕而眠,共盖一被。如此,就算是真的“洞房”了吧。
想到现在就是神圣而又神秘的“洞房”,她就禁不住地心潮激荡,难以自已,连捏着被角的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你抖什么,很冷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臂弯就伸了过来,搭在她的胸脯上,顺势往怀里一带,她就落入他的怀抱之中。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他的手一会儿摸摸她的后背,一会儿又返回来,在她的胸部有意无意地触碰几下,却并没有进一步行动。饶是如此,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惶恐不堪了。
赵源的回答倒是很清白很无辜,“不干什么啊,我见你冷得发抖,怕你离我太远冻着了。正好我现在身上热得很,就拉你靠近些暖和暖和。”
说话时,他仍然闭着眼睛。由于两人的距离非常近,正好脸对脸,而且光线充足,牧云这才注意到,他的睫毛既长且密,遮挡在下眼睑处,形成了两片小小的,淡淡的阴影,倒好象冷冷清清的月影,静谧而阴郁。
她看得痴迷了,一时间竟忘了挣扎。
清风吹过,拂动起院子里的大槐树,茂密的叶子沙沙作响,这是一个暮夏的午后。风中已经有了些许的凉意,树叶间的蝉儿不停地聒噪着,好像这已经是它们最后的盛宴,最后的表演了。等到风儿彻底变凉,就是它们衰弱死去的时候。
其实两个人都没有睡,都在用心去倾听对方的心声,感受着对方的柔情和爱意。过了好久,赵源方才说道:“云儿,我现在不能给你富贵,不能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实在是我最大的愧疚,我不能背负着愧疚一辈子。早晚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到时候重新办个婚礼,扎起绵延十里的彩缎屏障,用迤逦十里的迎亲队伍,用黄金装饰的油壁喜轿,去迎娶你,让你做这个世上最漂亮的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