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涵仍在昏迷,躺在病床上,沈祎拽着她的手,现在已经是晚间10点,夏言轻轻走到沈祎身边,他弯腰摸着孩子的脸,“祎祎,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沈祎摇摇头,眼角还带着眼泪,他揉着眼睛抓住夏言的手,喃喃的问:“舅舅,夏涵怎么了,她会不会死?”
夏言听着“死”这个字眼,不由得心头一紧,他一脸微笑,“瞎说,怎么会,她只是太累了,让妈妈休息一下,我们先回去,好不好?明天再来看妈妈!”
沈祎转头看病床上的夏涵,低着头,任由夏言带他出去。
车里,夏言又一次拨通一个号码,仍是没人接,他按奈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吓到身边的沈祎,不一会儿,手机响了,他没好气的接起来:
“喂!”
“怎么样了,夏涵没事吧?”是秦沐的声音。
夏言这才恢复了平静,眉头却一直紧锁着,“我去的时候,她晕倒在房里,具体原因还要等明天做完检查才能知道!”
“你别太担心了,不会有事的!”
夏言轻叹一口气,“嗯,好,我挂了,谢了!”
夏言没有把沈祎送回家,而是带回自己的公寓了,刚到家,手机再一次响了,夏言看着上面的显示,有摔掉手机的冲动:
“沈辰天,你平常都是这样的吗?要找你,永远找不到,你知不知道你老婆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涵怎么了?”沈辰天的语气很是紧张。
夏言一脸讥笑,“你现在知道问了,你知不知道她晕倒了,孩子怎么也找不到你,你知道那是怎样的害怕,你知道吗?”这一刻夏言想到了母亲自杀的场面,母亲弥留之际,夏文正仍在酒桌上!
沈辰天果然沉默了很久,“那,那孩子呢?”
“你继续你的生意吧,不用管你的老婆和孩子了,不用你管!”夏言的声音异常的凶狠。
合上手机,夏言看到沈祎正战兢地看着自己,他换了心情,抱起沈祎,“祎祎,今天先睡舅舅这儿,明天舅舅送你上学好不好?”
沈祎吱吱呜呜好半天,才小声开口,“可是,我的书包还在家里!”
夏言笑着说,“没事,舅舅明天去替你拿!”
洗手间里,夏言给沈祎洗澡,沈祎坐在浴缸里玩弄着泡沫,仿佛刚才的一切已经忘了一样,他用毛巾洗着自己的脖子,拧毛巾时,一脸天真的问道:“舅舅,阿洛姐和你吵架了吗?”
夏言没想到会被一个11岁的孩子这样问,他揉着沈祎的头发,“她和你这样说的吗?”
沈祎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请阿洛姐吃披萨时,听到夏涵和她说话的!”
夏言抱起沈祎给他擦身子,装作不说话,可沈祎却喋喋不休,“夏涵让她做我老师的,她明明答应的,可是她却去了C市,她让我发邮件给她,舅舅你和阿洛姐不要吵架了,这样她也不会走了!”
夏言给沈祎擦身子的手停了下来,他愣了几秒,才慢慢问出:“祎祎,你是说阿洛姐回来又走了?”
沈祎诚实的点点头,夏言顿时眼光变得犀利了,他又一次发问,“她说她去了C市?”
诚实的孩子诚实的回答了夏言,夏言不再说话,之前秦沐的话让他有些动摇,可沈祎的话让夏言认识到了什么,她一次又一次的去那里,她明知道了洛玉玲跟她已经没有了关系,可是依旧和楚曜来往,或者是交往,她完全没有和自己解释的想法,就算回到这里依旧没有和他联系,而是又一次去了C市!
原来,他们真的结束了,结束了!
“舅舅,你帮我叫阿洛姐回来,好不好?”沈祎的声音把夏言拉回现实。
夏言看着无辜天真的孩子,几乎是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以后不准再联系她了,不准!”
沈祎看着一脸凶狠的舅舅,却犟起来,“我不!”
夏言假装撕他的耳朵,“我说的话你要是不听,我就不让你上学,不让你见夏涵,让你跟着沈辰天,听见了吗?”
沈祎嘟着嘴跑出浴室,夏言慢慢起身,放下沾湿水的袖子,走到洗漱台,用水冲洗着自己的脸,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水滴沿着脸庞往下滴,你真的走了,完全没有一丝的犹豫。
第二天一大早,夏言赶到医院时,看见坚持要下床却被沈辰天按住的夏涵,他走过去,“怎么了?”
沈辰天看着夏言,一脸担心,“她坚持要出院!”
夏涵拍掉沈辰天的手,一脸沉寂,不出任何情绪的道,“我没有病,我要出院!”她硬生生拔掉手上正在打的氨基酸的点滴。
夏言狠狠的把她按在床上,“你还是孩子吗,闹什么情绪,你给我躺好,做完检查没有病,自然可以出院!”
沈辰天轻轻抱住她,“好了,不要发脾气了,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好,你先躺好,做完检查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夏涵搂着沈辰天哭起来,“我没有病,我要回去,你们让我回去,好不好!”
夏言看着这样的场面默不作声,走到窗口,双手插在裤口袋里,他害怕女人的眼泪,那是懦弱却又绝望的液体,他曾经看母亲无限的流过眼泪。
此时,护士进来要带夏涵去做检查,夏涵抱膝坐在床上,死活不肯下床,拼命摇着头,任沈辰天怎么劝都没用,夏涵像是躲避瘟疫一样拒绝做检查,夏言扔掉手上的外套,不管夏涵死命的拍打,抱起她,往外走,夏涵拼命挣扎,“夏言,我求求你,我不要去,不要去,你放开我,放开我!”夏涵说着挣脱了夏言的轻抱,瘫坐病房门口,沈辰天和夏言同时迈了一步,夏涵蜷在门口,脸上满是泪水,赤着脚,身上空大的病人衣服包裹着她,像是个遗弃的孩子。
夏言失去耐心,他拍着自己的额头,低头看夏涵,“夏涵,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沈辰天慢慢走近夏涵想抱起她,她用力的推开他,然后对着房里的每一个人,像是宣告一样,“是,我在怕,我怕死,夏言,我告诉你,我得了脑癌,脑癌!”
夏言的腿像是失去了支撑,他一个趔趄倒在病床上,而夏涵身边的沈辰天也仿佛石化了般。
病房里,包括那个护士,四个人都在沉默,那种静谧仿佛是在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