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我道谢,萧飒难得严肃,正色道,“为何要谢我?若说要谢,也应是我说才对。若不是为了我,你又怎会身陷周营?翎姐姐,从此后,我萧飒,但得万死酬知已。”少年男子,稚朗的脸庞,懦秀中透着坚毅,语气里,所透出的,唯‘友情’二字而已。
我不禁动容,几乎是笑着落泪,又问道,“萧飒,你已去到永桥,可知现在晋阳局势如何?北边的援军何时才能到洛阳?”
萧飒道,“晋阳局势如今仍然严峻,突厥人杀了个回马枪。这些突厥人,仿佛杀红了眼一般,恨不能将晋阳城颠倒个的打。如今是突厥燕都王掌信符,全然不似其兄长作风,狠戾暴虐如狼一般,当真是魔君转世。”
又道,“你也别太担心,斛律将军、段韶大人如今都在晋阳。而且,听闻兰陵王亦从突厥返还了晋阳。洛阳乃齐之门户,若洛阳城失,则门户大开,国主绝不会置之不理。段虎将军已返晋阳求援,相信不久援兵当至,若得兰陵王、斛律将军领援兵至,洛阳城定然有救了。”
乍然听到他的消息,竟一时恍惚。兰陵王,他,在晋阳。身子轻颤,手,却不由得抚向腹间,不知多少次幻想着与他重逢相见,想着与他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雨。可如今,长恭,我又有何面目去见你?
这场仗,已经打了五十余天,却仍未结束。突厥人北攻晋阳,周人南攻洛阳,很明显,他们想一南一北,直指邺城,可如今北周杨檦兵败,炽关失守,至少可暂时拖住南边的部份兵力。用不了多久,正如萧飒所说,洛阳乃国之门户,援军将至,长恭将至。
见我缄默不语,萧飒黠笑道,“翎姐姐,你说,那北周的皇帝为何会放了我?莫非是因为我的一席话让他一番深思之后,嗯,觉得颇有道理,所以才……”
我忍俊不禁,一敲他的头,笑道,“书生迂腐。”
“难道是我说错了?”他又嘻笑道,“又或者,是因为那北周的皇帝爱上了翎姐姐你?”
我笑颜一滞,斜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群虎贲军,道,“萧飒,别没个正形。你还是快紧回去洛阳吧,记得告知秀秀我平安无事。”
“你不随我一起走?”
眸光不禁黯然,“我现在还走不了。”又怕他担心,我勉强笑道,“他们不会伤害我,我一定会想办法离开的。”萧飒却似乎并不担心我,他身手伶俐的翻身上马,笑道,“翎姐姐,那我可走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我仰首望他,笑着点头。他眸中颇有几分依依不舍,终于还是勒马转身,一声‘驾’,扬尘而去。
一直目送着萧飒消失在前路,我才转身缓缓往回走,身后,数十名虎贲军侍卫,仍然如影形随。
才一行至辕门处,宇文宪已远远迎了上来,笑问,“翎儿,你猜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