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广宁王高孝珩,风尘仆仆赶至洛阳兰陵王府邸,此次,他奉王命而来,亦是想要了结自己的一桩心事。
长恭回府时,随手解下风氅,露出宽襟广袖白衫,身形笔挺如剑,俊美秀颀,风姿特秀,有如霜雪般孤清。三年前的邙山一战后,北齐皇帝高湛亲至洛阳,以段韶为太宰,斛律光为太尉,兰陵王长恭为尚书令。兰陵王建立不世功勋,赫赫威名更甚从前,声威震慑天下。
然而,那晚,自那名白衣男子将郑翎从洛阳城楼上抱走之后,他就一直痴痴等待着她有朝一日能够回来。这三年来,似乎,从未见他展颜笑过,曾经少年意气,喜戏谑嘻笑的兰陵王,如今,变得凌冽沉敛。孝珩心头涌上一阵悯然,轻唤一声,“四弟。”
长恭抬起头来,意外见到了眼前竟是他的二哥高孝珩,不禁欣然,“二哥,你何时来了洛阳?”
“我与延宗一起来的。”孝珩笑道,“四弟,我是奉皇命而来,皇上亲赐了二十名绝色舞姬至你王府。”长恭面色一沉,未及开口,孝珩已继续道,“长恭,你今岁已二十有五,却迟迟未肯婚配,莫说我这做二哥的着急,皇上、皇叔亦替你急,宫中赏赐的女眷,你连退三次,此次若是执意再退,只怕会有违君恩,若得圣颜不悦。四弟,皇上如今性情愈加喜怒无常,你又何苦去碰这个钉子?这二十名舞姬你即使不纳,就养在府中又有何妨?”
一席话,说得长恭缄默无言,他望着自小就疼惜他的二哥,轻声道,“二哥,你应知我,此生,除了翎儿,我不会再娶第二个女子。”
孝珩凝望着他,唯有无声叹息,道,“长恭,你先别忙着拒绝,这群舞姬中据说有一人善舞《兰陵王入阵曲》,延宗、段虎他们都在花厅呢,你且随我也一起瞧瞧去。”说时,孝珩已强拉着长恭一起行至花厅中。
丝竹之乐悠扬传来,只见六七名坐部伎弄乐于鼓、笛、笙等各类乐器,七八名女子腰肢纤柔,荷袂蹁跹,正伴着乐声舞于厅中。这些舞伎羽衣飘舞,环佩铿锵,一个个皆生得娇若春花,媚如秋月。
这时,曲风突然为之一变,战鼓声起,一群身着男子战甲的舞伎,如绽放的莲花,托出当中一个舞者。这独舞之人,一手执戟,一手执盾,脸上还戴了一幅狰狞的恶煞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