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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快刀阿七 (三)

快刀阿七将吊在胸前手臂上的绷带一圈一圈地解开,双眼死死盯住二人,一步一步走过去,这脚步声竟格外的响,一下一下敲在二人心头。右边桌上有人不忍再看,当下回过脸去。

迟泰用力拔腿稍往少爷身前移了移,噎声道:“你先割我吧。”“哟,小子还挺有义气,啊?”他脸上肌肉抖动,说着拔起刀,只听“刺溜”一声,迟泰左边袖子自上而下被划破一道口子,却未伤到肌肤;快刀阿七有心卖弄,只数下便将迟泰那条袖子划得如同灯笼穗子一般垂在臂上。少爷早已吓傻,筛糠般抖了起来;迟泰紧闭双眼,勿自咬牙支持。

这时突然门帘掀动,一人进来。原来那开门的麻子因照看赌坊一夜未睡,早间肚腹饥饿,少爷迟泰二人来后他便出去吃饭,碰到了孟二哥两人一同回来。这里孟二哥先进了屋,看到迟泰和少爷形象又见快刀阿七拿着明晃晃的剔骨刀,喝道:“七哥,莫动手”脚下加紧赶了过来,一把拉住快刀阿七执刀的手臂,看众人都向自己看来便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道:“七哥可知他是谁?”说着看了少爷一眼,又道:“他是姚府二少爷,幸好七哥没动他,不然麻烦就大了”快刀阿七脑袋一木,他又怎会想到姚府二少爷会来这小小的赌坊赌钱呢。

孟二哥向快刀阿七一抱拳道:“七哥,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您老看我脸面再不计较,他们小还不懂事,咱们就此揭过,我到临月楼摆上一桌,咱们喝两盅,我给三位说和说和,可好?”他怕快刀阿七下不来台,这几句似是向他求情,实是说给众人听的,别人只道快刀阿七是看他脸面才罢手的。

快刀阿七顺坡下驴向少爷和迟泰一抱拳道:“不知二位是孟二弟的朋友,怎的也不早说,孟二弟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这可多有得罪了,今日我做东给二位压惊,哥哥我这里先给兄弟赔不是了。”迟泰回头去看来人,认出正是那日在河边掷衣打架之人;他见机极快,当下向他抱拳道:“谢过孟二哥言说之情。”又向快刀阿七一抱拳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若非如此倒也无缘识得七爷。”快刀阿七道:“兄弟别再七爷七爷的了,我虚长兄弟几岁,称一声七哥倒也不吃亏罢。”说着哈哈一笑,拿眼去瞟少爷。少爷吸着凉气勿自颤抖不已,孟二哥上前在胸口揉搓几下,少爷舒出一口气;快刀阿七又上前赔礼,少爷唯唯应了几声。孟二哥拉着少爷和迟泰的手笑道:“兄弟,我们到临月楼去敲七哥他一竹杠。”又向快刀阿七笑道:“七哥你可有银子?”似是取笑他一般“得了好兄弟,哥哥心里高兴还来不及,银子算个什么鸟”说着他转身在桌上抓了几把往怀里一揣跟着三人离去。这里有人心下颇感失望,被孟二哥这么一搅合一场好戏竟看不成了。

快刀阿七拉着迟泰到一家衣帽行买来一件新衫子换上。三人跟着孟二哥到临月楼,要了一间靠窗的雅阁坐下。孟二哥起身推开窗子,顿时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几人不觉身上一阵清爽。时值金秋,一带远山红黄相间层层点点,山下一面镜湖从远处展来直到楼下。连快刀阿七也不禁叫到:“好山,好湖。”孟二哥道:“月圆之夜湖水镜明,那月亮倒映下来就好似原本在这湖中一般,因此这楼叫做临月楼。”这句是他从族里一个饱学宿儒那里听来,这时学着那老儒神情向三人道来。

少爷吃惯了山珍海味对桌上的大鱼大肉兴趣怏怏,时才地惊吓犹自令他心惊;看快刀阿七坐在对面,一双贼眼时时瞧来,心中更是忐忑不安。那快刀阿七又频频向他劝酒,他不敢不喝,一杯下肚只觉一道火线从喉咙至腹中不断灼烧,浑不似平日所饮自家中带来的藏酒;喝了三四杯便推却不再饮,迟泰见状向快刀阿七道:“七哥见谅,我家少爷原不会饮酒,只因今日结识了七哥高兴这才破了例的。”快刀阿七便不再劝。

吃罢了饭,下楼。快刀阿七向少爷道:“这城中还有许多好玩的去处,我带兄弟去遛他一圈如何?”自孟二哥说他是姚府二少爷开始,快刀阿七便想和他结识了。他知道即时少爷从牙缝里剔出一点来都够他用个一年半载的,他想着少年人总是爱热闹爱玩,我便带他到处去玩,只要笼住了他不怕没有银子使。但少爷看见他就怕,不与他亲近,他却没有法子。

迟泰轻轻扯了下少爷地衣袖向他示意,少爷微微一怔随即便会意,当下向二人抱拳道:“七哥,孟二哥,这几日来因我贪玩耽搁下许多功课,若不补齐,老师定会重重责罚。”孟二哥心道:“他是姚府少爷,师叔授于他新的法门也说不定。”那快刀阿七虽然心下不愿,但嘴上却说:“耽误兄弟做功课哥哥心下好生不安,既如此兄弟就早些回去,改日我们再聚那也不迟。”少爷巴不得他这句话,当下抱拳告辞,和迟泰回春雨楼去了。

午间,吴怀进门见少爷已经回来便加紧脚步,到了正间拉把椅子过来,坐到少爷跟前。他看迟泰也坐在少爷一侧,心中登时便不乐意,对迟泰道:“你不是在睡觉装死人吗,怎么又起来了?”迟泰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少爷道:“早间我带他出去了。吴怀,天天在跟前,你看他那样怎么也不劝劝他?”吴怀心道:“劝他?死了才干净呢”他绕过少爷问话道:“师兄,你早间回来过,怎么也不来叫我呢?”“那一会我知道你在春雨楼练功便没来找你”吴怀翻过茶盏来给少爷和自己各斟上一盏“咕咚咕咚”喝了又斟上,向少爷道:“师兄,这几天你去哪儿了,也不留个信儿,我快急死了。”少爷道:“你别再师兄师兄的了,我都不学武了,还叫师兄干嘛?”被少爷抢白,吴怀一脸尴尬,少爷喝了一口茶当下将孟二哥带他出去的事也对吴怀说了。说前两日的事时神采飞扬,说到今早之事时皱起眉头显是心有余悸。吴怀攥住少爷的手道:“多危险,要是带上我,我肯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师兄……哦不,少爷,我已经通了手阳明大肠经了,蛛丝手也学全了两招,以后定能保护你,你想不想学。”当下就要拉着少爷到院中习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