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穿越茫茫的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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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群巫之长(一)

在这个“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遥远年代里,只有宗教仪式和杀伐征战才是真正进入了神圣权力关照范围之内的事务,也就是说,作为伟大的部落联盟首领的鱼凫王,需要真正关心的首要问题便是如何向日月、天地、山川和祖先的神灵献上来自人间的美好事物,这样的仪式需要渲染出无比神秘而庄重的氛围,只有这样,蜀人才能真正和自己的神灵对话,领受那些来自神秘王国里的精神寄托,那时候的人们都相信,神秘和庄重是属于神话世界的品格,而人间的仪式也必须如此,方能真正和那里的神沟通,使得人真正进入神的世界。

蜀中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祭祀神灵的仪式,他们各自铸造礼器,委托巫师设计和主持祭祀仪式,但是,各个部落的祭祀规格都不得超越鱼凫王国,因为它是王国终极权威的最后来源。鱼凫王国有自己的大巫师,负责主持繁多的日常祭祀,可是一旦遇到重大的祭祀活动,那么鱼凫王就会出场,亲自扮演巫师和国王的双重角色。人间的权力是来自于神的,而神的权力也必将赋予国王,拥有了神权的国王便将这种权力用来支配人间,由此,国王既是人间的统治者,也是群巫之长。

祭祀神灵的命令下达之后,整个新都热闹起来。各处的工程虽然都还没有完工,负责建筑的民夫依旧忙碌着,可是他们心中的热情已经达到了以往百倍的高度。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们一生难遇的重大祭祀,而这样的盛大祭祀,也只有雄才大略的鱼凫王配得上主持。

为了祭祀苍天和大地,将要举行无比盛大的“燔燎”和“瘗埋”仪式,正如商朝人所说的,“燔燎”就是将诸多神圣的礼器打碎之后用火焚烧,使烟气达于上天,达到祭祀天神的目的;之后,将焚烧后留下的百件遗物和牺牲残骨埋入地下,以祭祀地神,称为“瘗埋”;此外,为了祭祀神山,还需要制作可以悬挂神物的架子,用悬挂在架子上的礼器献祭山神,这被称为“庪悬”;最后,还需要把专门的礼器沉入河中,以达到祭祀河神的目的,这就是所谓的“浮沉”。

鱼凫王知道,举行如此重大的仪式,单凭部落里往日遗留下来的陈旧礼器和缴获自柏灌氏部落的战利品是远远不够的,他早就决定利用新都内建造的青铜作坊,召集蜀中的无数能工巧匠,打造新的礼器,作为献祭时候的用品。

对神的热情与奉献精神是最能够激励蜀人的创造活力的,狂热的崇拜造就了狂热的人,他们创造出的每一件圣物,都不是归国中的首领、巫师和贵族享用的奢侈品,它们将被送到无处不在的神灵那里。

这便是古蜀人的全部使命所在。

制造出数量如此众多的珍贵礼器,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且用将它们摧毁的方式来祭祀上天,也不是每一代蜀王都敢于做出的决定。蜀人知道,是伟大的鱼凫王使他们拥有了用这种终极的方式向上天献祭的机会,只有鱼凫王治理之下的伟大的富饶的鱼凫王国,才有如此这般的雄心、实力与勇气,蜀人被这种雄心、实力与勇气所深深感动了,他们不会因为自己无法享用这些成果而不平,他们更不会因为自己的劳动成果将被摧毁而感到惋惜,他们决定献出自己百分之百的努力,用智慧和汗水去构筑出古蜀文明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