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穿越茫茫的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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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圣王治水(十一) (2)

“小人查看过玉垒山等处地势了,在玉垒山拐弯处,河床高于山下平原,河水一直在上面流动,与大平原之间只有脆弱的山体在隔离,夏季来临,暴雨之后涨水,河水冲毁山体,水势蔓延到平原之上,后果将不堪设想啊!王都也近在咫尺,一旦河水冲来……”

“先生危言耸听吧,鱼凫国旧都本在鸭子河畔,我杜宇王朝迁都到此已经多年了,也没有见过如此洪水啊!”曦元有些不相信了。

“小人在那里查看过,洪水长年冲刷,地势已经有些松动,再也禁不起一次暴雨了。况且那里到处都是大禹治水之后的遗迹,可以见得,当年的治水也是从那里开始的,只是岁月久远,工程大多年久失修,渐渐废弃了而已,但这也说明就连古人都可以在那里整治洪水,何况今人呢。此事还请大王速速决断啊!”

“此事容本王再想想吧,你且回去等候消息!”蜀王一脸的迷茫与疲惫,这个时候他打算送客了。

“是。”鳖灵站起身,缓缓走出了议事厅。

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蜀王抬起了头,他对曦元说:“父王的确是老了,你看这样的事情,到底应该如何决断啊?”

“父王!外人的话绝对不可以随意听信啊,我看鳖灵名义上是来治水,实际上是要拿我蜀国千年的规矩开刀,这是万万不可的啊!”

“可是治水仍旧是大事情,就算鳖灵的主意再荒唐,可也不失为是一种办法啊,再说,谁又可以想得出一套更好的治水良方呢?我看这个鳖灵也是个难得的人才,本王何不重用呢?”

“父王,此事不难啊,只要父王愿意,儿臣愿意承担治水的重任,只要父王信任,我也可以将鳖灵先生招到麾下做事,这样既可以利用一下这个人才,又不至于让楚人乘虚作乱,岂不是两全其美了吗?”

“好!就依你的计策,从明天开始,我就召集群臣和诸位首领前来议事,册封你做老朱提部落的首领,总领治水大事!”

“多谢父王!”

宫廷总是一个幽深的地方,可是一旦离开,眼前便马上可以豁然开朗起来,此时的鳖灵便是这样的感觉。走到议事厅外面的他并不知道里面的蜀王正在和儿子商量着什么,可是当他看见顾盈仍旧站在门外的时候,脸上还是不由得显现出惊讶的神情。

“王子为什么还在这里啊?”

“哈哈,特此恭候先生啊!不知先生与大王谈了那么久,可有什么收获啊?”

“嗨,大王态度暗昧,看来是不十分信任我啊!”

“哦,大王仍然没有答应先生的谋划?”

“是啊!大王只说还要考虑一番,我只是担心这一旦入夏,再来准备可就晚了。”鳖灵拍了拍自己的双手,显得十分焦急。

“先生莫急,来,我们出去说话。”顾盈招呼他赶紧离开了王府,走在外面的大街上。

“还望王子平日里多多劝劝大王,这岷江水仿佛就是悬在蜀人头上的利剑一般,要早日准备啊!”

“唉,大王可是从来不会听我的话啊!”

“呵呵,大王既然冷落公子,公子何不去求求二公子啊,我看大王倒是很器重他呢!”

“二公子?”顾盈的眉头一皱。

鳖灵看他这样的表情,微微一笑,把脸贴过去说道:“我看见曦元坐在大王的身旁呢?”

“什么?”顾盈轻轻说了一声,“我还以为父王与你单独面谈呢!”

“呵呵,此中奥妙,不需要我多说了吧,不过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什么?”顾盈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他向着四周望了望,看看又没有可疑的人。“你快说!”

“呵,我只问你,你说那蜀王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什么!”顾盈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他竖起了耳朵。

“蜀王待公子如此刻薄,恐怕另有隐情吧,不知公子是否想过呢?如果没有想过,何不好好想象啊?”

“你?”顾盈面露愠情,于是正色道,“你不要在这里挑拨我与父王的关系!”

“哈哈,公子莫急,可以尽管好好想想,诸事便都是顺理成章的了!”

顾盈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是父亲对待自己和弟弟态度不一样,这不也是人之常情吗,更何况父亲是一国之君呢,鳖灵只是一个楚人,如果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又意味着什么呢。想来想去,不等鳖灵把话说完,顾盈早就扔下他,一个人快步走进了大街深处。

左思右想之后,顾盈的心中烦乱不已,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径自往自己的府上走去。刚刚走到府上,他立马感觉到气氛有一丝丝的不对,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只听见府里有人喊道:“王子终于回来了!”接着,一大群奴仆走出来,呆呆地站在了顾盈面前,却没有一个人作声。

“这是怎么回事?”顾盈不解地问。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回答道:“下午的时候,蜀临突然卧床不起了,这会儿怕是不行了。”

“是啊,老人家口里只是念叨说要见王子,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都在等着公子回家呢!”

“是啊!”

刚才烦乱不已的顾盈这个时候心里又开开阵阵发紧,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快让我进去看看!”

顾盈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那个奴仆,走到一处比较阴暗偏僻的小木屋那里,推开有些朽坏的木门,径直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府上的奴仆们居住的房舍,房子十分老旧,很久都没有修缮过了,走进去,从里面就飘出阵阵的霉味,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房间收拾得还算干净,地上整整齐齐地铺着几张大床,都是下人们休息的地方;那里还摆着几个陶碗和几盏陶罐,以及一个大箱子,装的都是些日常的东西,看上去十分简朴。

老奴才蜀临正躺在一张床上,他面色苍白,两眼朝天,嘴巴微张,不停地喘着气,看着瘦骨嶙峋的他,顾盈的心里难过急了,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老奴的生死安危如此上心。

顾盈跪在床沿上,拉住他长满老茧的手,痛心地说道:“蜀临,你这是怎么了?”

“王子,快起来,这使不得啊!”蜀临挣扎着坐了起来,可支持不住,却又一下子躺下了,嘴里还在不停地喘气。

站在门外的奴仆们从门口挤了进来,一下子堆满了整个小屋子,叽叽喳喳的,屋子里顿时嘈杂起来。

“老奴,我,我……”蜀临的声音断断续续,让人听不清楚。

“你们都出去,快出去啊!”顾盈厉声训斥道,“我要和他说说话,你们不要过来。”

奴仆们纷纷走出屋子,站在了门外的小台阶上,门也被轻轻关上了,小屋子里安静了许多。

“蜀临啊,你这是怎么了?”

“老奴不行了,这也是天意啊!王子照顾好自己,也算不辜负先王的一片苦心了。”

“什么,先王?我父亲不是好好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蜀临闭上眼睛,独自喘息了一会儿,终于勉强打起了虚弱的精神说道:“唉,都是老奴的错啊,老奴不曾对王子提起那些往事,也是怕惹出是非来,对王子不利啊。转眼间,王子如今也是青年了,老奴一直在想,要不要把那些事情说出来,如今老奴快不行了,也不得不说了,要是再不说,就什么都没了。”

“蜀临啊,你我相处多年,我们虽然是一主一奴,可我待你不薄,有什么话不可以讲的呢?”顾盈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无法想象,自己身边的仆人,竟然还可以对自己隐藏秘密。

“王子啊,我都是要走的人了,说一句话,也不怕得罪谁,可也算是为了王子好啊!”蜀临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把脸贴过来。

顾盈抓住了那只饱经风霜的瘦弱的手,把脑袋伸了过去,耳朵贴在了那微微张开的嘴边,蜀临小声对他嘀咕着,几句话之后,顾盈的脸色大变。

“这是真的?”

“主人不信,老奴也没有办法了,年代久远,也没有什么凭证了,麻烦主人把那只箱子打开一下吧,里面有几件东西,算是老奴的遗物了。”

蜀临指了指那边的一只大箱子,顾盈连忙走过去,打开了那只箱子,里面全都是杂乱堆放的衣物而已。

“下面,找下面。”蜀临吃力地说。

顾盈伸出两只手,几下就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箱子的最底下,有一个用丝绸包裹着的东西。顾盈不知道那是什么,于是赶紧拿出来,放在了蜀临的面前。

“打开啊。”

顾盈轻轻揭去包在外面的绸缎,里面竟然是一块完整的木板,上面还放着一柄从中间断开的鱼形玉器。顾盈拿起那块玉器端详起来,果然,那是一块乳色的美玉,虽然说有些年头了,可依旧是洁白如新,断口处显得整齐明了,除了那一方缺口之外,没有别的瑕疵。把两片玉器拼合起来,依旧是天衣无缝地显现出鱼的形状,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顾盈知道,如此美玉不可能出自别的地方,只可能来自于王国的神庙之中,这一定是件可以献祭给上天的礼器。

“此玉石是被主人打碎的,主人都还记得吧?”

“可是这如何到了这里啊?”

“都是许多年的事情了,玉器还没有献祭就被打碎了,那就成了没有灵性的东西了,没有人会要的,老奴把他献给王子,只是想说,那其实是一件属于先王的宝贝。”

“难道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蜀临再一次拿出全身的力气说道,“王子一定要去神庙看看。”

“可是,唉,可是那个人多少年来都不让我进去了,神庙护卫众多,这又如何是好啊?”

蜀临见他不再称蜀王为父亲,便知道他有些相信了,于是继续说道:“那张木板的背面,刻着的是进出神庙的地道的位置还有武士巡逻的方位,主人只要按照上面的标记在入夜之后进去,避开那些武士,就不会有人发现的。那都是老蜀人用自己的脑袋做赌注才开凿出来的,王子要珍重……”

蜀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即使是贴上去也听不到了,渐渐的,他的眼睛闭上了,顾盈拼命抓住那只手,可是已经有些发凉了。望着一动不动的蜀临,顾盈的眼前模糊,泪水不停打转,终于,他紧紧握住那块玉石,趴在蜀临的身上哭了起来,哭声传到了屋外,就连台阶上也不时有了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