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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快意恩仇 (1)

很久没有像这样阳光明媚,远空之中也没有云彩,眼下是一条清澈的溪流。

如果静下心来听,是一种潺潺流水所发出的低吟。

闵文在一条小溪边替曹无双洗脸,擦拭之后闵文清晰地看到他闭着眼,蹙着眉,她叹了一口气。

曹无双用黑纱蒙住自己的眼睛,然后问她:“怎么了?”

闵文不知道说什么,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闪过,最后她只是静静地说:“一定有办法让公子重见光明的。”

他说:“还记得几年前,就是我十岁的时候,那时的我,是什么样子吗?”

她当然记得,十岁时候的曹无双就是远近闻名的“名剑神童”。那时的他身边萦绕着极大的关注和赞美,闪亮耀眼的光环。

而他,他的内心深处似乎仇恨这些对他另眼相看的人。

曹掌门很乐意有人来找他的儿子比试剑法,可以当成一种炫耀,或是别的什么。

曹无双不会忘记,武术世家天赋杰出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在练功房里站在他对面的时候,那种桀骜的眼神。在那个时候,曹无双痛恨别人对他的轻视,那个时候他不爱说话,他把自己想表达的所有思想灌注在剑式中,通过决斗,与人交流。

曹掌门将名剑门剑法的攻防归为三类。

献:就是指在防守中故意放出破绽,诱使对手进攻,然后伺机反击。简单地说,“献”就是指防守与反击。

夺:先声夺人,以攻代守。抢占有利的位置,行动上的优势,甚至是心理上的压制效果。占据主动,就能控制决战的诸多要素,进取得胜。

逐:在武学的个人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可以抛开间接因素不予理会而直接进攻对手的要害,因此这是最为凶猛的搏杀。但越是极限的进攻招数所需的内功根基也就越高,防御的破绽就越大,也许极小的误差也将使“逐”的一方反受其害。通常高手的对决,胜负只在毫厘之间,所以容不得一丝趑趄与偏差。

在曹无双十岁的时候,他已经将“献”与“夺”这两种剑式练得炉火纯青。

在他十五岁的那一年,他已经可以熟练使用“逐”式。

到他十八岁的时候,他只使用“逐”这一式,那些实力悬殊的对手在与他交战中往往没有丝毫还手的机会。

“这两年不再练习,是因为我发现我的剑法已经很难再更上一层楼。但是那一天,在传星古庙里,我发现了一个细节。没有受伤的我轻易地就被燕子暗算。但是中毒之后其他刺客杀出来,他们人多势众却反而难以得手。”

闵文仔细想想,说:“是不是因为,最开始少主因为担心夫人安危,心切之下受人暗算……少主中毒之后却平静了心态,心中的顾虑和担忧烟消云散,即使那些刺客人多势众,反而不能伤害少主。”

曹无双的话锋转变,很平静地说了一段可怕的话:“为了洗清耻辱,也为了验证我领悟的新的剑式,我要杀几个人。”

“也许是几十个。”

闵文沉默了一阵,问他:“什么时候?”

“就今天,现在什么时辰?”

看一眼天色,抬头就是那种和煦阳光的暖意,平静无风,不愧是好天气。

闵文说:“现在巳时。”

“那就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闵文牵着少主的手,沿着溪流一路向前走。他的表情无比平静,丝毫没有杀戮的气息,闵文手心却是在冒汗,现在的少主,已经不是那个单纯少言的少年。

略有暖意的朗空,曹无双能不能感受到?

“有心事?”

闵文停下脚步,现在的曹无双,他能看见?

还是看不见。

“是有心事不错,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曹无双反而问她:“看上去,我像不像是这样的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

从她的角度向后看,太阳正悬在曹无双的头顶,透光阳光可以看见的是他被黑纱蒙蔽的双眼。脚下的影子,却很低很低。

“恃强凌弱,炫耀武力。”

这八个字钻入她的耳朵,使得她陷入了一段回忆。

“还记不记得,在好些年前,少主才十岁的时候,有过这样一件事情。”

那年夏天的时候曹掌门让曹无双修炼身法,给了他这样一道命题,那就是徒手捉住飞在屋檐下的燕子。

对于十岁的少年来说,要练成这样快捷的身手是非常艰难的,但曹无双不同与其他少年的地方就在这里,他是“名剑神童”。

在外厅的屋檐下有一个燕巢。

曹无双在屋檐下守了一整天没有行动,只是静静看着燕子飞行的轨迹,有时候看得入神。

在第二天一早,曹无双一次出手轻易地就徒手捉到了一只归巢的家燕,燕子嘴里还叼着一只小虫。

赵夫人恰好看到了那燕子,她告诉曹无双,“燕子自古就象征吉祥如意,所以千万不要伤害它,它在我们家筑巢,就是对我们一家的信任,相信我们能庇护它不被蛇鼠侵扰,所以它每一年都会来这里,就像是亲人一样。如果它在这里遭受了惊吓,那它就永远不会来这里居住了。”

曹无双睁大眼睛,对母亲的话深信不疑。

“让你爹看过你修炼的成果,就马上把它放回去吧。”

之后的几天里,曹无双有空就会守在前厅的屋檐下,他的眼睛不时地盯着燕巢。

但是,不会再有燕子归巢了。

“少主,那些陈年旧事。你忘记了,还是记得?”

他没有回答闵文的话,只是轻轻地催促她加快脚步。

单武阳这些天一直寝食难安,刺杀曹无双的失手就意味着他可能将要遭到曹无双和风小玉这两个人的责难。

这种没有兑现的坏事往往最让人难熬,现在的单老板正是这种难熬的心情。

坏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降临,他的管家告诉他,单府的屋顶上,有一个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曹无双。

这个晴天霹雳让他很紧张,说得都不会话了:“真是娘要下雨天要嫁人——赶紧叫上店里的好手,跟我上屋顶瞧瞧。”

这句话他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然后又把管家叫回来,说:“把简老板跟一鸣师傅请过来,就说麻烦找上门来了。”

这个时候曹无双当然不是在屋顶上看风景,喜鹊的叫声是反讽的嘲笑,杜鹃的振翅是某种破空的血腥,然后是脚底践踏在琉璃瓦上的声音,肃杀的前奏。

闵文带着某个人上来屋顶,她点开这个人的穴道,这个人挣扎着用手支撑身体站起来。

然后他一眼就认出了蒙着眼睛的曹无双,惊恐立刻出现在他的脸上。

“这是哪位?”

闵文说:“单前辈的大公子,在他众多武艺平常的子子孙孙当中,这位大公子应该是武功最高的。”

曹无双站起来,把头侧向单家公子,说:“怎么称呼?”

单家公子知道必然是来者不善,勉强压下心里的惊慌,说:“单千厥。”

“好名字——从辈分上来讲,我应该叫你单兄,对吧。”

“曹兄客气。”

曹无双笑了笑,接着说:“我之所以客气,是因为令尊的缘故,但是很快你的处境会非常危险,也是因为令尊的缘故。”

对于曹无双,单千厥当然非常忌惮,所以现在他默不作声,虽然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反正低调一点是没错的。

“现在有一炷香的时间,你拔剑来攻我……切磋武艺,明白吗?”

“那为什么是一炷香的时间?”

曹无双面带微笑,对他说:“因为我喜欢速战速决。”

一个蒙着眼睛没有武器的剑术神童,单千厥嘴角勾起浅笑,眼角的余光还是向闵文瞟了一眼,这个女人才是他所忌惮的。

闵文却并不多看一眼,一个回头,整个人已经纵下屋顶。

“还愣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