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一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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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雪山

残雪浮冰过车声,天外松槐不染尘。

遥问故人衣寒否,独见长岭霜冷峰。

我在雪山长大。

雪山高处的雪,常年不化,雪山的山脚下,纷飞的雪花,常常一落就是十来天。

我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我的父亲名叫曹彦。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很勤奋地练武,几乎除了外出打猎就在是我家的后院里练功,练一种很奇特的刀法。

有时候,天上下着大雪,我会在旁边滚一个硕大的雪球,然后把很多个雪球堆成两个雪人,小的那个雪人是我,大的那个雪人是我父亲。

即使外面刮再大的风,下再大的雪,父亲也还是会坚持练功,那是真正的风雪无阻。

后来,我会堆三个雪人,小的那个雪人还是我,大的那个雪人还是我父亲,另外那个雪人,是我从未见过的母亲。

有时候我会问:“爹爹,我的妈妈长什么样子?”

每当我问起关于母亲的问题,我爹总是一副悲伤的神情,那种来自肺腑的黯然神伤。

到后来,我都不再问了,好像我就是爹生下来的孩子,天生就没有母亲的一个人。

而我的名字也是我父亲给取的。

我名字叫做曹霜。

我的父亲开始教我武功是在我十岁的那一年里。

只用了半天的时间,我就背熟了他教的内功运息口诀,那是很长的一段口诀,大约有三千多个字,其中有些字的含义我还不能理解,但我爹后来告诉我说,我是他所见过的人当中最有习武天赋的一个。

那个时候我笑得很灿烂,我说,那全都因为我是爹的女儿。

那个时候,我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悲伤,我不知道父亲的悲伤是从何而来,是因为我娘的原因吗?我娘是不是已经离开人世,所以让她的亲人只能悲伤思念。还是说,我娘其实还活着,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和她最亲的人一起生活,只能让她的亲人悲伤思念呢?

而年幼时的我,最想获知的并不是武功奥秘,而是关于我母亲的事情,关于她的所有事情。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我十五岁的那一年,父亲把一件东西交给我,说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那是一张古琴,古琴的名字叫做“天狼”。古琴北面刻着几句诗文。

诗文的内容是:

风栖于叶,叶栖于溪。

溪止于江,江止于海。

若无红绳,何以见闻?

若有红绳,奈何钗分?

只是这短短的三十二个字,深藏着无限忧愁,正如诗中所说的,风停在树叶上,便成为了他的归宿,树叶落在了小溪水中,小溪就成了他的归宿……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安排。如果没有缘分,为什么两个人能够彼此相识相知最后相爱;如果有缘分,为什么又不能够长相厮守,到头来还是要分开。

可惜的是,这样的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

在不久之后,我的父亲教我弹奏一首曲子,那是一首短曲。

他告诉我,那首曲子的名字叫做《紫萸香》。

我习惯了在下雪天的屋檐下独自一人弹琴,虽然始终只是那一首《紫萸香》。

有时候,我会站在后院的雪地里,看着父亲与他假想的对手过招,在每一次挥刀的雪花飞溅里,我看到了父亲那种坚韧的眼神,他就如同一只翱翔在远远天上的苍鹰,孤独而苍凉。

有时候,偶尔我也会到雪山上去和父亲一起打猎,如果从雪山上眺望远方,入眼的是苍茫的世界,皑皑望不到边际。

山下的远处有猎户人家,微微灯火,淡漠的炊烟,安然地融入静谧的暮色中。

而终于有一天,父亲说要带我离开雪山,远行,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问他,那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哪里?

他说,那个地方叫做中原。

他是要完成一件多年来没法完成的事情,和他的仇人做最后的了断。

伴随着父亲往事的总像是一段一段难以抗拒的悲伤,因此我没有多问,某些事情既然他没有告诉我,一定有他的原因。

但是,这一次,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