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掌声回荡在格斗场的每一个角落。真正让人大开眼界的一幕竟然在临退场时才出现,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周到的补偿。有幸目睹这一切的市民在目瞪口呆的停了半晌之后,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在这个力量代表一切的角斗场,他们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掌声送给台上的胜利者。
但此刻,格斗台上那位刚刚诞生出来的季度冠军可顾不上什么回礼不回礼那一套。他正拿着从尸体身上扯下一大幅碎布,忙着用鲜血将那个图形仔细的拓下来呢,因为兴奋,两条手臂都在轻轻颤抖着。
这是个好东东,得赶紧弄下来,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季度得胜者只有在年度的最终争夺战中才有机会再次登台,三个月后,鬼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周浩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
几十个护卫正在院子里训练武技,声声呼喝中,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
就在赢得季度战胜利的第二天,经纪人将一张哈格姆城二等市民的公民卡,连同户籍档案一并送到周浩手中。对于这个做了自己一个月临时主人的经纪人,周浩谈不上感激,也没有什么憎恨,角斗台上的生死之搏抵消了他从死囚监狱把自己救出来的恩惠。
哈格姆城的二等公民不是真正的公民,二等公民享有的权利不到一等公民的一半,所尽的义务却比真正的公民沉重得多,在一定的时间内还须受到严格监视,直到确认对这个城市没有威胁和叛逃的举动,才可以被授予真正公民的身份而漫步街边。
在这期间,也不能单独外出,一经查证落实,则被带会哨所拘禁起来,直到担保人出面保释。更别指望暗中离开这座城市,那些试图逃跑的人,无一例外丧生在追逐猎狗的利齿之下。
哈格姆城外就是树木丛生的荒野和草原地带,佣兵的外围岗哨就设于其中。
周浩倚在院中那棵老树面前已经许久,护卫们的呼喝之声仿佛离他甚远,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两个月了,作为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中的现代人,他的内心深处拒绝彻底被同化,他只是慢慢的习惯着新环境中的一切。
家里的古玩物品有没有破损?有没有小偷摸进去?不去上班,老板会怎么想?那两只小龟有没有喂粮。都是他所关心的事情,甚至连老头子那个武馆都成了记忆中的宝贝。当然,日渐年迈的双亲更让他重重挂虑,周家就他一个独生子,突然少了他这个家庭的主轴,妈妈怎么受的了?
周浩不是不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多么任性,但他始终克制不住那种摸到别人坟墓中偷看一眼的嗜好,他也不知道多少次的告诫过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出来后就彻底收手。
有人爱好美色,有人喜欢玩金钱的数字游戏,也有很多人喜欢收集各种古董珍宝,周浩无疑就是最后一种人,只要生活还在继续,探索的心就永无休止,他的行为也总是在没完没了的重复着那个数之不尽的“最后一次。”即使有段时间他很喜欢像西方骑士那样,单剑匹马走天涯,但自小受到的教育却让他强烈的渴望着回到父母身边,中华民族那种落叶归根的思想已经深入至他的骨髓。他是真的想家、想爸爸妈妈了,这段时间,刻骨的思念总是毫无知觉的就笼罩上心田。
一定要回去!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如果有谁能告知自己回去的方法,他宁愿倾其所有以做报答。
只是,到哪儿去找这个人?周浩突然放声大笑,孤独而略带凄凉的笑声回荡在院中每一个角落。
几片枯萎的树叶缓缓飘落,平添了几分秋季的萧瑟。
“周,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说出来大家分享一下,别自己藏在心里。”拄着双手大剑的督教转过头。一条蜈蚣般的丑恶刀疤从他的右眼角直拉到耳根,这个名叫严世俊的督教是周傲周在商会中所交到的第一个朋友。雇佣兵出身,受伤后一直在家修养,伤愈后便被聘为甲虫商会护卫队的第二督教。
正在训练的护卫们也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转向周浩,但他们目光中的轻蔑是显而易见的,在这个小圈子里,他们并不信任这个新来的小个子督教,但又不得不向他低头。自从第一天这个黑头发的矮个子和他们单挑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手,连这个督教的头衔也只是空挂着,从没见他指教过别人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四处溜达溜达。”周浩旁若无人的回答着,揉了揉太阳穴,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原以为脱离奴隶的身份就自由了,想不到还是要过受人监管的生活。生命也不能因为回不了家就停顿,想要继续生存,就必须遵守这个城市的律法规条,周浩不是鲁莽的人,做角斗士的时候都忍爱,现在更没理由冒险了,两种身份都只不过是暂时的过渡期,一旦找到回家的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拍拍手走人。
“耐心等上几天。只要手上染过强盗的鲜血,即便是二等公民就也会被准许自由活动。这都快成为所有护卫队的不成文规矩了。”严世俊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