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个无聊的周末,今天轮到张杰和同事武文龙在派出所的办公室值班,两人没什么事情做就聊起天来。
“我们辖区从来没有发生过重大案件。今天早上,有个中年妇女说隔壁人家的猫吃了她养的鸟儿。”张杰说着,很是愤愤不平。
“哎,老是这样!”武文龙感叹道:“而且以后还会这样。上星期发生了三大案件:一帮匪徒从银行盗窃十万人民币;周大福的珠宝店被盗;金伯莱金石店被打劫。我们处理过这么大的案件吗?没有!我们无足轻重。”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罗世敏开了玻璃门,探头近来说:“外边有个小孩要见所长。”
“也许又是一宗关于猫的案子。”武文龙说:“让他进来吧,所长今天去局里汇报工作去了。”
一个男孩安静地进来,他瞧着武文龙说:“我捡到一只鸽子。”
“什么鸽子?”武文龙问。
“就是这只。”男孩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笼子来,里面关着一只灰色的信鸽。
张杰心里直想笑,可他没笑出来。男孩补充说:“我今天早上捡到的,它肯定是累坏了,从天上掉到我面前,我的狗差点把它给吃了。我想丢鸽子的人一定很着急,就给你们送来了。”
武文龙做了笔录,接过鸽笼愣了愣,递给张杰。张杰瞥瞥嘴把笼子放在脚旁地上。
“您打算怎么办呢?”男孩问。
“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失主的。”
“啊,谢谢您,所长。”男孩高兴地鞠躬。
“错了错了,我不是所长,所长去局里开会去了。”武文龙尴尬地揉着头发。
“那么?你能找到失主吗?”男孩露出不信任的目光。
武文龙苦笑:“品质保证。一定会找到的,你放心好了。”男孩将信将疑地走了。
武文龙把记录团起往纸篓里一扔,过后说:“不对!”又伸手到纸篓里把纸取了出来。“别回头所长问起来,没法交代。”
“切,有这么夸张嘛!”张杰不屑地说:“这事最好办,把鸽子直接放掉,它不就直接飞回家了嘛。”
“也对也对。”武文龙搓搓手说。“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先看看这鸽子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说不定是哪个坏孩子用弹弓打下来的。”
武文龙急忙从地上拿起笼子,小心谨慎地掏出鸽子来。
经过仔细检查,这只鸽子双翅丝毫无损,既没中枪,也没折断,表明没有小孩打过它,也没有猎人射杀过它。它之所以飞不动,只是饥饿过度,以至筋疲力尽而已。
鸽子腿上的足环里绑着一张小字条,张杰好奇地解下来,打开。小纸条上写着密码。
这个纸条上写着这些奇怪的字母组合而成。这些短短的字母之间没有间隙。
密码信没有说明任何东西,武文龙望着它,一头雾水。现在通讯已经相当发达,Email、平邮、电报、快递等等,现在还使用信鸽来传递信息的,而且还使用密码书写,只能说明这封信的内容非常机密,是传递者采取的预防措施,即使落到了收信人以外的手里,信的内容也不至于泄露。
张杰捂着脑袋想了半天,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用铅笔将密码信复制了一份。他知道,大部分密码文件都来不得半点疏忽,所以复制时字母的形状和字母间的距离都和原件完全一样。复制完毕,他把笔记本合上。
这边,武文龙从罗世敏的桌上寻到一些面包渣来喂鸽子,又拿了一次性杯子接了点水。鸽子贪婪地吞食着。这样,经过半小时的照料和休整,鸽子重又精神抖擞起来。
张杰把小纸条的原件绑回鸽子的腿上。观察着说:“现在差不多可以放飞了吧。我看它有足够的力气飞回家去了。”
“真要放走啊?”武文龙有些怀疑地说。
张杰用肯定的语气说:“不仅要放,我们还要跟着它看他飞到哪里。”
“爬哟,跟踪人我在行,让我跟踪一只鸽子,这难度也太大了吧。我保证,不出一分钟,它很快就会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
“我估计收信人就在咱这一片。”
“根据呢?”
“感觉。”
“哈……”
很明显,武文龙对张杰的做法很不赞同。
“我有办法,跟我来。记得带上高倍望远镜。”
于是,张杰和武文龙带着鸽子,花了两、三分钟,乘电梯登上了离派出所不远的,林历村区最高的新世界大厦的楼顶。下面的屋顶、树木,林林总总,一览无余。
张杰把鸽子捧在手里,最后一次摸它,以示宽宏和鼓励,然后放飞了鸽子。
鸽子振翅高翔,但一开始就急速往下落,让人担心它会坠地身亡。出于这种焦虑,两人情绪紧张,禁不住失望地叫了起来。
“没事!看,它又飞起来了!”武文龙说。
果不其然,鸽子在低空恢复了平衡,接着一个急转弯,侧身向城市的西北区飞去。武文龙举起高倍军用望远镜紧紧盯着鸽子的行踪。绝妙的记路本领,使鸽子在飞行中毫不犹豫,径直飞往它的家中。
张杰怀着焦急的心情,全神贯注地观察鸽子的去向。他担心鸽子仅仅是路过此地,那么他的计划便统统落空了。
鸽子在视野中消失了。
“我看见了,它停在了一个幢房子上,在医院和公园那边,一个红色屋顶旁边的楼上,有个鸽棚。它飞进去了。就是哪里!”武文龙叫起来。
半个小时过后,两个人找到了红屋顶旁的二层小楼,几只鸽子围着楼顶在飞翔。可以肯定,这正是信鸽飞来栖息的地方。
张杰和武文龙记下了地址。
“等我研究出这上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之后,再去找他的主人。”
“没有密码,你是解不开谜底的。”武文龙冷言相讽。
“怎么会?警校里解密考试我可是回回拿第一的。”张杰得意地走在前面,武文龙在他背后做呕吐状,低声嘀咕道:“说得这么牛逼,怎么以前没看出来……”
张杰可真的遇到令他痴迷的东西了。他本来就是数字组合探索者,各种有趣问题的爱好者,显然,这下要见他的真功夫了。
面对这短短的几个字母,他感觉到自己福尔摩斯似的所有本能都被激活了。现在面前就摆着这份密码文件的复制品!他,一心只想去猜测其中的意思。
“这回他可有事干了!”武文龙拍着罗世敏的肩膀,脸上却闪过一丝忧色。
罗世敏干笑了一下,说道:“看来他不把谜底解开誓不罢休了……”
张杰安安静静地独自发呆了老半天,他面前放着一副放大镜,坐姿十分舒适,以便充分发挥大脑的机敏和灵感。他拿着密件陷入沉思,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摇头晃脑。
“嗯,张杰怎么了!”进办公室来的邵所长见众人离张杰远远地坐着,却又格外集中地注视着他。而张杰却一反常态,呆呆傻傻的在自语着。
武文龙抢上一步,低声将早上发生的一幕详细给所长做了汇报,把报案记录单递了过去。
邵所长看都不看一眼,把记录单团成一团,准确的投进纸篓,对武文龙说:“你们太闲了,来我办公室,有个任务给你。”武文龙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里嘀咕,怎么又是我顶缸。
所长办公室稍显乱了些,办公桌上滩了今天的报纸,根本不像是女同志的办公室。邵芳把报纸一团扫在了一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报案记录单来。
“报案的是咱区那条最偏僻的巷子里居住的黄老太婆。
“啊,她会有什么事?”武文龙接了单子说:“又有人想偷她那只会唱歌的八哥?”
“自己看。”邵芳擦了擦额头的汗,叹了口气说:“老太婆说害怕自己被活活烧死。”
“有这事?”武文龙提起了精神,仔细看着报案单。
这两天有人在破旧的造纸厂门口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里烧火,房子离黄老太婆家很近,她十分害怕会失火,所以来派出所报了案。
“哈。肯定是一群毛孩子没事在那里玩……”
“群众工作无小事。别整天松松垮垮地,今儿傍晚你去看看,要真是小孩子玩火,就教育教育他们玩火的危害性。”
武文龙无奈的耸耸肩,算是答应了下来。
这边的张杰仍然在思索着。
“要讲求方法,”张杰自语道:“不讲方法,就没有逻辑;没有逻辑,就不可能成功。”
然后,他又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密信,尽管什么也没看懂。他嘀咕着,“看这几个字母连起来不像能拼成词语的样子。首先开头是rnc这是什么?这难道希腊文?可后面的根本无法解读。难道是英文词?”
“呵,呵呵。”一旁看着张杰发呆的罗世敏笑起来,把手中的瓜子皮扔纸篓里,“一只鸽子怎么可能从英国和希腊那么老远飞到我们这地方来?这八成是汉语拼音。”
张杰的手指开始在办公桌上打起鼓点来。仿佛第六感超强的姜警官的话唤醒了他沉睡着的才智一般。
他拿起铅笔数了一遍字母。共有30个。
“好,现在看看这些字母按什么比例组合起来的。”他按字母表的顺序,把每个字母逐一记录下来。
经过连续几个小时的不懈努力,张杰是如此急不可待地寻找着谜底,他完全沉浸在这种精神的享受之中。
张杰放下放大镜,用手习惯性地按了按太阳穴,接着又把放大镜拿起来,然后继续伏案工作。
他一手拿着字母表,一手拿着谜信,然后别出心裁地一行行地写了出来,根据他的想法,写出的字母应该与密码上的字母完全对应才对,原文出来了,还真的很像是拼音。
“让我读读看!”旁边的同事欢呼起来。
“老天啊!真是别扭死了!”组成的拼音根本无法组成一个个单词,看起来仍旧像一道天书!
已经晚上六点了。张杰一直全神贯注地忙着这份伤脑筋的工作,全然忘记了吃饭和休息。这时候罗世敏端了份套餐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张杰不耐烦地叫了声,“老天爷啊!”把文件和字母表一扔,倒在了椅子里。
“怎样?还是解不出来?说不定是什么小孩子的玩意,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别费这功夫了。”
“不,我的运气应该不差。我已经看出这密码的关键了。”
“真的?是什么?”罗世敏坐了下来。
“这份密信采用的不是惯用的符号,而是密码学里所谓的一种‘数字’,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用‘数目’编写的!”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找到对应的数目字就能把密信中的字母对应成原有的字母?”
“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不就是说,这是个无解的密码了吗?任谁也不可能猜准密码数字的。”
“不,不能放弃希望,一定会找出这个数目字来的。”
“难道我们不能碰巧找到这个数字吗?或者编个程序……”看到张杰摇头,罗世敏闭上了嘴。
“这个数字……”张杰无奈地说,“这个数字是由不同的数字组成的,还是有的数字多次重复出现呢?4个?9个?用10个数字,不重复地使用,一共可以组成3268000个不同的数目,如果有几个数字重复的话,这几百万的数字组合还会增多。你知道吗,一年有525600分钟,就算每一分钟试一个数目,那也需要六年多的时间,如果每次试要一个小时的话,那就需要花三个多世纪的时间……”
张杰摇着头接着说:“就算编写了程序,姑且认为中间不断电,以电脑配置非常高的情况来计算,也要近几个月的时间。”
罗世敏有些抓狂了,因为这不是他能够理解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