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吓到的显然不止幸之雾一人,卓远之连咖啡都喷了出来,回过神他望着幸之雾的眼神不自觉地虚了起来。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在外面养女人,我根本不认识她。
且不管猪头怎么说,幸之雾只想搞清真相——侧耳旁听。
死人妖一只脚站在地上,另一只架在椅子上发出了威猛的誓言:“我从小就发誓要做少堂主夫人,你现在得罪我就等于得罪我们少堂主,你欺负叉叉就等于欺负少堂主的朋友。你有几个胆子敢干这种事?”
她这是吓唬谁呢?对面的男人可不怕,“叉叉那死丫头居然敢戏弄我,我是绝不会放过她的,你不要以为抬出卓冠堂少堂主我就会怕你。你这副德性要是能做卓冠堂少堂主夫人,少堂主干脆找个不会武功只会下蛋的母鸡算了。”
幸之雾咽下一口咖啡,郑重地点了点头。猪头的确找了个不会武功只会下蛋的母鸡,而且一下就是两个恶魔蛋。
不想再听下去了,幸之雾将烫手的蛋丢给猪头,“你又遇见熟人了吧?”
她这是将他的军呢!好吧!他这就出马证明给她看,他是清白的,他没有随意拈花惹草。
黑色的身影渐渐罩住死人妖,“喂!”
短发丫头抬起脸连略瞥了瞥他,“我不是侍应生,要喝咖啡找别人。”
号称要当他老婆,居然不认识他?卓远之不死心地拉了拉她,“我说……”
“没见着我正在举行黑社会大谈判吗!怕死的赶紧走。”短发丫头还不耐烦得很呢!
两个人也算黑社会大谈判?卓远之摸了摸被喷了一鼻子的灰,第一次发现梅非斯特也有遇见不怕死的小鬼的时候。
幸好有一束亮光拉他一把,幸之雾适时地将他拉离黑社会谈判现场,“这次你认错人了吧!人家又不认识你——就告诉你‘熟人’不能乱认吧!”
好嘛!好话歹话全让这女人说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餐饭吃得太饱,致使卓远之大脑缺氧,他睡得很沉,以至没有察觉床边一直有双温柔的眼融化着他沉浸在黑暗中的身躯。
那双眼的主人慢慢沉下身体,随即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深而软,将一生的情全部倾入,不留分毫。
随后,她离开了他,离开了他们俩共同拥有的床,她走出了他们的卧室,下了楼,她提着行李走出邀海轩的大门。
最后望了一眼卧室的窗户,她什么也没说。她要去寻找她的翅膀,即使坠入悬崖,也再所不惜。
朵猫猫奉命在飞机旁等她,见着她,朵猫猫什么也没说,反倒是阿猫从邀海轩里冲了出来,直扑幸之雾胆战心惊的身躯。
“嗨!阿猫,阿猫你不要对我表现得这么亲热。我承受不起,我真的承受不起,你这样……你这样会让我……”算了!就抱它一次吧!或许有好长一段时间再也见不着它了。
拍拍黑豹子的背,她觉得沉浸在它的皮毛里,她的手都变黑了,“阿猫,你要替我好好陪着远之,知不知道?”
她的离开会不会让卓远之感到寂寞,她不知道,但她相信她已经嗅到了寂寞的味道。
上飞机前,幸之雾望着周遭的人,她的目光定格在朵猫猫身上。同是女性,她们彼此的神采中有诸多相似。
“亦悠和优优就拜托你了。”
朵猫猫歪过头,不想直视幸之雾的视线,因为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目光回复她的央求,“亦悠和优优有津庭叔亲自照顾,又有少堂主和堂主的呵护,还有堂里这么多人,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不一样!”幸之雾忽然激动起来,“就算有再多的人照顾他们俩,还是需要你的照顾,因为你是堂里惟一的女性。他们需要妈妈的爱,我不在,请你代替我,拜托了!”
她像一个万般贤惠的日本女人向朵猫猫行了九十度大礼,平时打打闹闹惯了,忽而面对这样诚挚的请求,朵猫猫还真有点不习惯。
昂着头,她难改傲气的个性,“就是你不拜托我,我也会照顾他们,那可是少堂主的小孩,还是卓冠堂未来的继承人呢!”末了她还补上一句,“我这可不是帮你啊,幸之雾!我这都是为少堂主和卓冠堂考虑。”
朵猫猫这个人,其实心肠不坏,就是嘴巴太歹毒——跟幸之雾属于同样品种。
坐上飞机,幸之雾望着舷窗外迷蒙的天空忽然感叹起来:“他们还那么小,等再见到我,不知道还认不认得我这个妈。”
“你是他们的亲妈,这是谁也代替不了的,怎么会不认得?”朵猫猫冲出口的这句不是安慰的安慰,让幸之雾的脸扬起淡淡的微笑。
这就足够了!有这么多人照顾她爱的人,这就足够了。
飞机脱离平地升到半空,巨大的噪音让幸之雾耳鸣起来,她听不见属于她和老公的卧室里,卓远之的呼喊。
她已经决定在找到翅膀和眼睛之前,不回来了——
对不起,远之。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也舍不得你、亦悠、优优、津庭叔、卓爸和卓冠堂里的所有人。但我要去找我需要的东西,只要如此我才能做一个真正的卓冠堂少堂主夫人。
我将寻找的地点定在英国,途径是成为一名律师,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找到我需要的东西。在这之前,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努力,做过这段平凡又惊心动魄的涩世纪。
或许,在我找那些东西的同时,你也能找到你需要的一切。比如:爱、友情、热血、成长和幸福……
之雾走了多久,应该在英国安顿下来了吧?也不知道她日子过得好不好?英国的卓冠堂驻地传来消息,她没有住到卓英冠事先安排好的住处,也没有动用卓英冠为她储存的发展基金。
她到底想干什么?凭自己的一双手在英国生存下来,并且考上法律大学,拿到律师资格证吗?
谈何容易?
原本卓英冠打算借卓冠堂的情报系统将幸之雾的消息掌握得一清二楚,谁知道卓远之坚绝不允,大有看她自生自灭的动向,弄得一帮长辈没法子插手,也不知道这小两口在闹什么别扭。
好在幸之雾的手机还没停,至少还能联系到她。不过这个死小孩常常关机,让人摸不到头绪。只能静等着她打来电话,这种等待总是让人觉得焦急。
有的等总比没的等强,这不!吃过晚饭,擎天楼的电话响了。
“之雾?之雾你现在在哪儿呢?你怎么没住进我们给你安排好的地方……什么?你自己找了个地方啊?离市中心远不远啊?交通方不方便啊?日子苦不苦啊?你也没动那笔基金,那你靠什么生活呢?我们很担心你,也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亦悠和优优啊!之雾啊,要是在那里过得不舒服你就回来吧!好不好?在这里还有我们照顾你……”
津庭叔好不容易盼到了幸之雾的电话,抓着话筒没完没了,幸之雾心疼电话费啊!又不好硬生生地断了电话,只好握着话筒哼哼哈哈打着马虎。
她以为津庭叔嗦,谁知人家另有高招。他这边缠着幸之雾,卓英冠已经派人把卓远之从邀海轩速递到了电话机旁。
卓远之本来不知道父亲这么急找他来所为何事,还以为堂里出了什么大事,不曾想竟是为了某人打来的电话。
只是为了她的电话,有必要这么风风火火将他叫来吗?卓远之转身欲走,卓英冠索性让几个大汉挡住去路。可惜预计失败,卓远之三拳两脚就把这几个人撂倒了,卓英冠知道这几个人困不住他,只是没想到他会铁了心不接她的电话。
玩狠的是吧?卓英冠不动声色地走到卓远之面前,逼着他去电话机旁守着,随时准备接过津庭叔的班,跟之雾通话。
所有这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为津庭叔与之雾的通话创造了良好的氛围。
一切准备就绪,津庭叔不再嗦个没完,直奔主题。“之雾啊!我让远之跟你说话,我去把亦悠和优优抱过来。”
“不用了,津庭叔,我……”亦悠和优优还不会说话,就算抱到电话旁又能怎样?
能拖延时间!
让这对小两口坚持通话到他将两个小家伙抱来啊!津庭将电话拿向卓远之,这小子却像是看到了烫手的山芋,就是不肯接。身体停在离电话一米远的地方,他不接不进,死命地瞪着那支电话,像找到了杀父仇人。
津庭叔急了,小小声地催促他:“快点接电话啊!你倒是接啊!”
卓英冠双手环抱着胸站在儿子身后,不允许他退缩——要是他还是不肯接电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等了又等,每个人的心中都听见了秒钟滑过的声响,下一刻——卓远之接过了电话,“喂!”
“嘟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断了,他反倒将电话握在手中,不肯松开。怔怔的神色像是被雷电劈打过的模样,他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和之雾到底是怎么回事?”津庭叔憋不住,他就想弄个清楚,搞个明白,“之雾之前死都不肯跟她爸去英国,现在却好端端地去英国读律师预科班,还说明年考那边的法律系,这一来至少四、五年回不来了。你不管她的死活,也不给她打电话,好不容易她打电话来了,你接都不接,你们俩这是打算干什么?离婚吗?”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彻底触动了卓远之的心,这样的结果难道就是分手吗?
卓英冠拍拍津庭,“让他先冷静下来,我来和他谈吧!”这个时候身为父亲的他来跟儿子谈或许会更好一些。
有卓英冠这句话,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们父子。柔弱的灯光下,卓远之回避眼神的碰撞,“爸,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
“你不明白!”卓英冠知道他不想谈,可有些问题不谈开行吗?“之雾去了英国,可她没有回到幸德书的身旁,也没有住进我安排的地方。她自己打工赚钱,赚住宿费用,也在筹划学费。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证明什么,但我知道她的日子一定不容易。”
“那又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卓远之脱口而出的话让卓英冠傻了眼,他是卓远之吗?是幸之雾的丈夫吗?听口气实在不像啊!
“远之,你要为她想想,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要证明她有足够的能力做你的妻子。”
“我根本就不要她的证明。”卓远之猛地站起身,心底掩藏的愤怒在瞬间爆发,“我希望她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快乐和存在的价值,她想做律师没问题,在这里考法律专业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抛下我和孩子去英国?她做的这一切决定有和我商量吗?她把我当成她的丈夫了吗?哪怕只有一点点,哪怕在她心里有我一点点的存在,她也不该不告而别!”
不要以为他没有感情,不会在乎。他已经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了,结婚至今整整一年的时间,他不停地在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像平常男人一样给自己老婆一切所需。可她呢?她又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