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感情问题,尤其是在爱情问题上,可以是毫无道理可讲之外。处理任何事情,必须严密,必须精确,必须不做则已做则做好,是司马文骞一项很高的原则。他的口中,甚至他的脑海中,从不产生大概、也许、可能、好像、应该是那一类的或然判断。他提倡的境界是,在任何情况下,一必须等于一,而不能够等于一点零零一,也不能等于零点九九九。在司马文骞的哲学观念中,每一个步骤的精确作业,尚不足以必然性地去导致目的的绝对实现,如果用一大堆“差不多”串连起来,那结果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了?
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老么”手机的通话记录,确认,在过去一周之内,除了十月十一日下午三点三十二分,打到自己手机上的那个,通话时间为一分钟零九秒的求救电话之外,既没有给柯玉惜,也没有给“二爷”和张英等,司马文骞所熟悉的任何一个电话号码打过电话;信息一栏中是空的,看来“老么”跟本就不会用手机的这一项功能,使用这个司马文骞刚给了他九天的手机去收发信息。
手机是司马文骞几个月前,从地摊儿买来的“老鼠货”,然后,又在电信公司门口买了两张每张一百元的充值卡。买手机的时候,司马文骞就是戴着开车用的细纱白手套去挑的,当时,他就意识到,有一天“老么”将会使用这部手机,因此他把手机和充电器等附件,统统装在一个塑料袋儿里,锁在了自己的抽屉里。半个来月之前,他以一百元钱的代价,在电信营业厅门口,找了一个搞装修的民工,借了张河南农村的身分证,申请了一个尾数为六的电话号码。当司马文骞把自己戴着手套,小心谨慎将卡装好,又放进塑料袋儿里的手机,在事先约好的一个路口,交给因首次拥有手机而激动不已的“老么”时,严肃地叮嘱他,这件事千万不要对任所何人说。司马文骞叮嘱的理由是,“二爷”、张英他们都没有,不要惹人忌妒。这使得头脑简单的“老么”更加感动,认为自己是这位新“老大”的心腹!
对于司马文骞,“老么”算是相当佩服的!几个月的时间,他竟往家里寄了六万多块钱!这是他在以前想都不能去想的!
他现在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把司马文骞看中的了,位于一座住的都是某家大航空公司“空姐儿”的高层公寓下,一个名叫“天丽美容美发厅”的场子,给他好这个新任的“老大”夺下来!可是这位老板好像有点势力,脾气挺横儿!打上门去闹了好几次,都硬是让人家给打出来了!“老么”不是一个肯服软的主儿,虽然,司马文骞多次说过,不行就算了!可“老么”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能在一个文绉绉的“老大”面前,栽这个面子!于是他联系了几个打过交道的烂仔混混,硬是非要去赌成这口气不成!
司马文骞按照“老么”在手机里留下的通话记录,随便打出一个号码,很快,手机里传来一声粗野的问候:“么哥!你没伤着吧?”很明显,这是同“老么”一起砸店的烂仔。
“‘老么’那娃儿没得啥子事!我是‘老么’的‘老大’!怎么称呼你?”司马文骞压低嗓子,故意模仿四川方言问了一句!
“噢!你就是‘马爷’!听到过!听到过!我姓王!个个都喊我‘东门王’!我手下十几个兄弟,都愿意听‘马爷’的招呼!”对方一副攀龙附凤的巴结!弄的司马文骞差点一乐。也不知道那位“老么”,都向这个‘东门王’瞎白话儿着去吹嘘自己的什么本事了?居然地人家镇成了那样管自己叫“马爷”。
“好!好的很!我待人从来厚道!这是我的手机,给么娃子用了一下!有事打这个电话!”没听那边巴结完,司马文骞就把手机给关了!
好嘛!“马爷”!我一下又成“马爷”了!司马文骞凡是被没有关系的生人问及姓氏,绝少提出自己的复姓,总是回答说自己姓马。所以,在他常去的酒店里,服务员都称他为“马总”!而他也习以为常,从不解释。
司马文骞觉得,对方一定把他当成黑社会里的龙头老大了!可难道自己不是吗?自己这近四个月来挣到的二百多万元钱,有哪一块钱不带着几分恐怖和血腥?司马文骞觉一般的黑社会老大还真的是远远不如自己,除了动刀动枪,他们还会干什么呀?而且,司马文骞觉得当一个黑社会老大,其实也很是不错!有那么一点天地之大,为所欲为的潇潇洒洒!有那么一点闫王爷操刀在手,想想去剁谁就去剁谁脖子的横儿劲!于是他决定,十分秘密地,把这个谁也不知道的手机留下来!他决定,十分秘密地,通过这只作为“老么”遗物的手机,去由他“马爷”亲自用假的江湖虚名和真的巨额现金把“东门王”这支队伍控制在手里,不让任何人知道!于是,他又按了一下手机的重拨键。
“喂!小王!把你的银行帐号报上来!格老子给有功的弟兄们,发上几万块钱奖金!”司马文骞故意说了一句他从不说的粗口,他想尽量将自己真实的形象,隐蔽的深一些。
“哎呀!‘马爷’!小的代弟兄们给‘马爷’叩头了!‘马爷’有啥子吩咐,我小王万死不辞!”对方兴高采烈地一通千恩万谢,立刻,“小王”,这个新的称呼被对方完全认可了!
司马文骞把车开到车水马龙、人潮滚滚的东门商业街,找了个停车场泊了车。人坐在车里,先把手机里面的磁卡取了下来,然后,走出车外,在人流的最多处,一伸手,悄悄地把“老么”用过的手机,掏出来搁儿在一辆停在马路边的小汽车车头盖上了。随即,司马文骞掏出一支烟来,一边点着了火,一边斜着一只充满了阴情损态的坏眼儿,去偷偷地瞄着那个地摊儿上买来的旧手机,结果,他手里的那支香烟还没有点着,手机便被一公穿着廉价花衬衣的小手儿给打着哆嗦偷偷摸摸地拿走了!望着那双不敢回头、越走越快的破高跟鞋,司马文骞扑哧一笑,他知道,这部手机打现在起就算是彻底得没了!扔进人海里面的东西,远远要比扔进大海里面的东西更加难找!
傍晚,又买了一台新手机的司马文骞,约柯玉惜小姐共进晚餐。当熟悉的酒家部长又一次热情地称呼他为“马总”时,司马文骞却抬起脸,文质彬彬地纠正道:“对不起!我复姓司马,我叫司马文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