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继续一言不发。
聂纤纤笑得甜甜：“其实我也困扰了呢。”
他静得就像一副山水画，却笔墨浓烈让人无法忽视。
聂纤纤让自己笑得比花还要灿烂：“昨天我哭了，你知道吗？”
他眉头一挑，等待她继续。
她看着他，嘟起红唇：“因为你对我太冷漠了，就算我倾尽所有的去讨你的欢心，还是不能令你开颜，所以我想，也许媚云姐姐说得对，我根本就不适合你。”
他眉头紧拧，接下来她要说什么。
聂纤纤走近了两步，欢快的转了个身：“她说我像个孩子一样，你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真的吗？”
他一言不发。
她再次的往前蹦跳了两步：“不说话，看来你是默认了。”
船家在船头看着他们，满面笑容。
聂纤纤垮下双肩，两手一摊：“好吧，我承认了，自己没办法让你爱上我，所以，我放弃了。”
“你让我出来晒太阳，就是为了说这些。”秦霸终于开口了。
“呼。”聂纤纤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你总算开口了，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了呢，今天约你出来，也有这个原因，但更多的，是希望你的身体能快快好起来。”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秦霸暗暗提升了一下内力，比以前更堪。
“那就好了，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好吧，咱们不说这个了，刚吃完药，嘴里一定很苦吧，吃个蜜栈儿。”聂纤纤变戏法一样的从怀里掏出一包蜜栈来，拈了一颗，递到他的嘴边：“来。”
秦霸习惯性的后退了一步，剑眉淡拧看着她。
聂纤纤一愣，手换了方向，笑了：“我忘了，你不习惯别人的接近，拿着吧。”
他不伸手。
她将蜜栈举在他面前，等着他接过。
终于。
他伸出手去，接过了她手里的蜜栈。
她眉眼如画，笑开了花：“吃吧，可甜了。”
看着他将一颗蜜栈吃下去，她将整包都递了过去：“其实这本就是为你备的，我又不爱吃这些甜食，怕你服了药后嘴里没味儿，我才从集市上买来的，这可是最好的蜜栈，花了我二两银子呢。”
她说着，他在身后沉默。
说完。
她转身着他。
两人对望。
他的眉眼始终淡淡，不动声色。
她咬了咬唇，看着船离岸越来越远：“秦大哥，你可有怪过我。”
“什么？”他问。
“我是说，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缠着你，可有令你厌烦。”聂纤纤道。
他又沉默了，不说话。
聂纤纤大笑了起来：“看看，我又问傻话了不是，难怪你这么讨厌我，我的确不是一个冰雪聪慧的女子，我猜想，秦大哥你喜欢的人，应该是像媚云姐姐那样，身怀绝技，武艺超群，还有一颗玲珑剔透心吧。”
会吗。
他眉头一皱，紧接着微松，这么些年，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看着他皱紧又松开的眉，返身回了船舱：“其实啊，我也有自知之明，感觉自己其实是配不上你的，但是还是禁不住心里的蠢蠢欲动，想要试一试，哪怕知道结果了，也还是不死心，但是现在，我不再那么执著了。”
她看着他道：“媚云姐姐说，喜欢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如果两个人都爱着对方，那是最幸福的，但如此其中一方不爱另外一方，那另外一方就要选择为其中一方默默的祝福。”
她不知何时，将酒倒满了杯，在微微晃动的船身里，有酒水溅到她青葱白玉的指间。
她端着杯子走到了他的面前，两人立在船头，衣袂迎风飘舞。
她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秦大哥，饮过此杯，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纠缠你，我会把你当大哥哥一样的珍藏在心间，默默的祝你幸福。”
他看着她，不接杯。
她咬唇，兀自低下头去：“难道我就真的令你厌恶到连杯酒都不愿意喝。”
“也罢。”她猛一昂首，将他的那一杯喝了进去：“我替你喝。”
喝完之后，返身进了舱，将整壶的酒都倒满了杯，八个杯子，一套酒具。
“如此大好春光，莫要辜负了，难得你肯陪我出来一趟，我好高兴。”聂纤纤道：“每当我觉得很高兴的时候，我就会想喝酒，现在，我想喝酒了。”
其实，每到伤心的时候，她也会想喝酒，喝得更多。
只不过……
这些话她不会对他说，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她端起杯，将酒倒进自己的喉咙，一口一杯，咽下去。
待到第五杯的时候，她伸手拈去，却落了空。
秦霸手上稳稳的托着剩下的酒杯，皱起眉头看着她。
“秦大哥，你别管我，让我喝个痛快。”她上前去抢他手里的杯子。
他闪身让开。
酒在杯中纹丝不动。
“我知道你功夫好，我不及你，但是，我都已经向你保证了，再也不会缠着你，你又何必来干涉我的自由。”酒的后劲好大，她脑子有些晕乎，脱口而出：“我心里堵得慌，你让我喝，喝了，就不难受了。”
她边说边笑，似疯似痴的再一次向他抓去，却看到，他仰首将杯子扔向了半空，酒杯倒扣，酒水一滴不漏的全入了他的喉。
“好棒。”聂纤纤睁着朦胧的醉眼：“真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喝酒都喝得这么痛快，这是怎么做到的，我要学。”
她拿起酒壶继续倒酒。
壶被他夺过。
“秦霸，你干嘛，让我喝。”她恼了。
红着脸，满嘴酒气，微皱着眉，步履有些踉跄。
这是什么酒，如此的烈。
“她醉啦。”船夫在船头道：“老夫珍藏了十几年的三步醉，今日备着准备在湖上独饮个痛快，岂料遇到了你们，这丫头从哪里找出来的，我记得我把它放在了暗阁里。”
“钱我会多付的。”秦霸道。
“算啦，也罢，看你们小俩口似有心结，就让这酒结了你们的结吧。”船夫爽朗的笑了，继续划船，不再说话。
“老爷爷，您说错了，我不是他的娘子。”聂纤纤闻言走出船舱，纠正道。
“危险。”船身一晃，她显些摔下去，秦霸将她拽回。
聂纤纤身子一晃，脚下踉跄，就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秦霸强忍着想推开怀中人的冲动，看到她因酒气上涌而微醺的小脸，压下了心头的不适，将她扶进了船舱。
她脚步凌乱，跌跌撞撞，偶尔会撞到他的胸膛。
他却没有将她丢出去的冲动了。
他拧眉，深深的疑惑，为什么会这样。
还记得，看到自己的妻子小惜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偷/情的时候，他就对女人产生了反感。
是因为她醉了，把她当成了小女孩吗。
但是，之前的那几次，又为何会那样。
秦霸难解心中的困惑，聂纤纤已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却强撑着眼皮不让它下坠。
“船家，调头。”秦霸道。
“好咧。”船夫调转船头。
“不要。”聂纤纤立即站起身来：“我不要回去，我要和你多呆一会。”
说着她就要出舱去抢船夫的浆。
秦霸将她拽回：“你醉了。”
“我没醉。”聂纤纤蓦的甩开了他的手：“我很清醒，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明白，我和你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她看着他，突然，积蓄了许久的眼泪，汹涌而出：“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点也不开心，我很难过，我很痛。”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过了今天，我就不会再见你了，我这里很痛。”
她哭得像个孩子：“可是就算再痛又怎样，还是会过去的，但是现在，你就让我任性一次，我只想在这里和你多呆一会，我没有其它的要求，我都已经说了，不会再缠着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的讨厌我，我知道，我不够好，我任性，我贪玩，我没头脑，但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其它的男人，为什么你就是不接受呢。”
她越来越醉：“好了，现在我放手了，我终于再也没有资格了，我要嫁给别人了，我不能再令你讨厌了，我就是一个没用的人……”
“你说什么？”他胸口一窒，突然钝钝的疼。
“我说，我要嫁给林峰了，你知道吗，那个混世小魔王。”她泪雨纷飞道：“我为了给你找解药，我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答应过他的事情，就要做到，他帮我救了你，我希望你长命百岁，找到自己的幸福，所以我要履行自己的承诺，这样你才会一直好下去。”
“你答应了什么人？”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自己体内的气息，似乎不似从前。
“我不知道，总之，我不能嫁给你了，要救你，就要嫁给别人。”她说着说着，趴在桌上睡着了。
泪水还挂在两腮，脸上，伤心至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