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占玉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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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宁府败落

夜,还很长。

宁府。

整座宅子安静地出奇,风吹过,只能听见树叶的沙沙声,下人们早早做好了事回到了下人房,只有几个守夜的家丁还小心翼翼地走着。

正厅。

所有人都到齐了,主位上的宁直鹏紧锁眉头,许玉华坐在宁直鹏左侧,也是一言不发,目光却若有若无的看向坐着的俞槿画。

宁珍之和宁鹏之站在许玉华身旁,宁离之站在俞槿画右侧,有意隔开了许玉华的视线。

将军府倒了,用许玉华的话说就是现在府里不养闲人,心中的怒气只能朝俞槿画发。

“老爷。”许玉华酿好情绪,开了口:“皇兄明日便会下旨,我们必须搬出将军府,好在妾身在北苑有座公主府,老爷,明日我们便搬去吧。”

“还是你想得周到。”宁直鹏别无选择,想要东山再起,必须借助许玉华公主的身份,这就意味着在权势和儿女情长中选择了权势,抛弃了一直陪伴左右的青梅竹马——俞槿画。

宁离之早已预料到会发展成如此局面,之所以现在还留在宁府,是为了让娘亲看清这个男人的嘴脸,爱权势胜过一切的男人,不值得为他付出那么多。

俞槿画听到宁直鹏的话,身形一怔,聪明如她,怎会不知这男人心中所想,只是自己编织的爱情的梦,不愿醒来,如今,竟以最残酷的方式醒来。

“可是,老爷。”许玉华为难的看了眼俞槿画,说:“现在老爷被……府中金银盘缠有限,长此以往,妾身怕……所以妾身认为应该早作打算,妹妹恐怕是要另寻……”

“……”宁直鹏自然知道许玉华说的事什么意思,当年,皇上赐婚,三年后,自己执意纳了槿画,这事,伤了两个女人。

宁离天本就打算带着娘亲离开,既然许玉华先说了,顺水推舟便是了,宁离天刚想开口,俞槿画便站了起来,背挺得直直的,一双美目直盯着宁直鹏。

“多谢姐姐挂念,只是妹妹仍是老爷的人,另寻出路,还请老爷准许。”俞槿画说得决绝,若是离去,只差一封休书。

宁直鹏看着俞槿画,二十年过去了,仍旧是一副倔强的样子,曾经便是这幅倔强吸引着自己,如今看着,隐隐有些心疼,若是离去,便不会卷进以后的恩怨是非,平安喜乐剩下的日子吧。宁直鹏微微一偏头,看着宁离之的清隽的微微低着的侧脸,想着,离之这些年成长很快,背后的势力虽不清楚,但足够保护槿画和他自己了。

“……”可是真的要写下休书,说不出亦写不下,宁直鹏面露犹豫,说:“槿画,你想好了?”

“还请老爷准许。”俞槿画双目坚定。

“……好。”宁直鹏眸中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难受,自己在二十年前就踏入了火坑,现在槿画离开,算是好的吧。

宁离之嘴角一弯,娘亲离开了宁府,接下来下手便不用顾忌了。

“谢老爷。”俞槿画拉过宁离之,说:“离之,我也要带走。”

“离之不能走。”宁直鹏立刻否定,说:“他是我儿子。”宁直鹏知道自己总会东山再起的,那时候便会将所有的都留给宁离之,算是一点补偿吧,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宁离之眸中微颤,接着轻笑:“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的东西,我不稀罕。”

“宁离之,你怎么可以这样跟爹说话!”宁珍之对宁离之的态度讨厌,甚至是厌恶,还带有点嫉妒,爹从小便对他疼爱有加,虽是暗里的,娘亲都知道,自己和哥哥也知道。

“你又怎么说话呢?”宁离之不怒反笑盯着宁珍之,这个妹妹,从小张扬跋扈惯了,没少欺负人,以前忍着,是能力不够保护娘亲,现在,可不会顾什么血脉情亲。

“珍儿。”许玉华拉过宁珍之的手,轻轻拍了拍。

“娘,我们走。”宁离之看着俞槿画,说道:“马车在外面。”

俞槿画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几年,真是越来越看不透离之了,俞槿画对着宁离之微微一笑:“好。”

——

次日,天明。

余诺安静地躺在床上,另一边,余城云却一夜未眠,派出去的人还未归,娘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

街上,锣鼓喧天,两列队伍声势浩大地进了城门,街上的老百姓被禁卫军强行散到两边,一时间,街上喧闹极了。

前列的士兵身着异服,看着有些厚重,快要入夏,竟穿得和过冬一般,队伍中间,是一顶八人抬的轿子,大得可以放下一张床,百姓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顶轿子,透过轿子四周的布帘,隐约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慵懒地坐在轿中,却无形中透着王者风范,着实霸气外漏。

轿子前面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双目清明,嘴角微弯,单手握住缰绳,骑着一匹大枣红马,竟有些将军的英姿。

再往前去一段路,迎接的人到了,竟然是华王、宁王和齐王,朝中的三个争斗最为激烈的王爷!

“停。”清欢大喊一声,右手一举。

身后的轿夫慢慢停了下来,“下。”清欢接着喊道,轿子被慢慢放下。

清欢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走到轿子旁,压低了声音,说:“太子殿下,我们到了。”

里面的人轻轻转了个头,片刻后,挥了下手,车帘被打开,周围是一片抽气声,早就听闻雪国太子美如冠玉,没想到,竟如此貌美。

斛天对周围人的目光很是厌恶,皱了下眉,走下了轿子,看着面前的三位王爷,心中暗警,许国局势动荡,此行目的只是带回那名女子,其余不可沾身。

“太子殿下,本王代替父皇迎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舟车劳顿,一路辛苦。”齐王上前说道。

宁王看着齐王,冷笑一声,若不是那件事,迎接雪国太子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你。

一旁的华王笑着将一切收入眼底,有时候,不争才是争。

“斛天一路,欣赏了许国的许多美景,尤其是春季百花齐放,斛天再辛苦也是值得。”斛天再不想周旋,便面露倦容,说:“此次斛天是为献药而来,雪芝药性时间有限,还请齐王殿下引斛天入宫面圣。”

“好。”齐王大手一挥,身后的人退居两侧,齐王瞄了眼宁王铁青的脸,心里顿时舒服极了,笑着说:“太子殿下,请。”

——

护龍院。

石板路弯弯曲曲,余诺左一步右一步地跳着,虽然占玉说案子结束,休息三天,可是今日还是眼巴巴的想过来瞧瞧,护龍院到底是怎样的。

正好在门口遇上了千三,两人说说笑笑地便进了来,走了没几步,千三便被叫走了,走之前,千三告诉余诺现在占玉应该在后书房活着档案室又或者桃花阁……

可是……

“三个地方在哪啊?”余诺只能边走边看,其实只是简单想看看护龍院,怎么变成找占玉了呢?

一下,两下,三下……十七,十八,十九……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余诺蹦蹦跳跳,石板路没了,抬头,余诺意识到——惨了,迷路了。

被占玉知道,很没面子吧……

余诺硬着头皮,向前走去,可是拐来拐去,屋子越来越少,反而树木花草越来越多,前面,竟是一片桃花林!余诺好似见过这片桃花,有种熟悉的感觉,真美啊!

走进了桃花林,一阵风吹过,片片花瓣飘落而下,落在了余诺发间,肩上,掌心中……

忽然,风越吹越大,花瓣竟成了利器,边缘似是有一圈的小钩子,划过衣袖,立刻“刺啦”一声,裂了道口子,余诺无处可逃,以她为中心,四面八方有花瓣袭来,情急之下,余诺双手挡头,顿时,满手伤痕,鲜血顺着手指滴到了衣服上,地上……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再想不到办法会死的!

余诺从没想到自己会失血而死。

——

桃花阁中。

占玉静静坐着,听老头子将这当年的旧事,握住杯子的手青筋凸起。

“占玉,以前不告诉你,是怕你报仇心切,遇到危险,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以后的事,你自己决定。”老头子看着眼前了占玉,心中释,,大哥,占玉长大了,将来定会为你报仇雪恨,上下一百三十六条人命,是时候算算总账了。

“……”占玉心中混乱,儿时的记忆铺天盖地般袭来,娘亲奶奶的哭喊,爹爹严厉的命令,哥哥的牺牲,还有满地的尸体……

“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千一,千二还有千三的身份你也知道?”占玉看着老头子,问道。

“恩,我都知道。”

“十二年前,是你救了我们,然后一直待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甚至是离开妻子儿女,为了什么?”

“承诺。我曾经承诺大哥,会保护你的安全。”老头子隐隐闪着泪光,强忍着说:“没有大哥,便没有我。”

“我知道了。”占玉头有些疼……

“不好。”老头子忽然说道:“有人闯进了桃花阵。”

——

桃花阵中,余诺双眼紧闭,耳边的风声犹如鬼厉的叫喊,是死亡的召唤。

是真的要死了吗?

余诺感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是失血过多的症状,要挺住,古籍有云,桃花阵的启动是因为人走动时触及了地下的机关才会出现风中花瓣雨的现象,人若是不动,花瓣雨便会停止。

可是,现在的情况和书中不一样,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花瓣雨还是一直在下,难道,设下机关的人改良过,不死不休吗!!!

到底过了多久,余诺支撑不住,向后倒去,却意外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臂膀,昏迷前好像看到了占玉的脸,似乎还有些焦急,这是要死了吗,娘亲说,死之前能看见最想见的人……

“占玉……你……混蛋!”余诺断断续续说着,“混蛋……”

占玉送了口气,能骂人,还不错。

将余诺抱起,运用轻功飞快跑向了桃花阁,流了那么多血,必须立刻止血。

老头子看到占玉怀中竟然抱了个女子,张大了嘴巴,“这……”

“纱布,金疮药,快。”占玉抱着余诺走向了卧室。

将余诺轻轻放了上去,看着余诺手上,脸上,肩上……腰上的伤口,占玉满目心疼,耳朵慢慢转红,能滴出血来了……

“药来了。”老头子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金疮药扔向占玉,说:“她是闯入桃花林的人?”占玉身形一直挡着余诺,老头子微微踮脚,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这铁树开花呢?

看到后,老头子傻眼了,十二年没见,也不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诺诺!”老头子奔到余诺床边,看着满身伤痕的女儿,“怎么会弄成这样,止血,止血!”

“你先出去,我来止血。”占玉语气有些急速和着急。

“她是我女儿,我来止血,你出去。”老头子也急了,自己的女儿躺在那,还让老子出去……

“前辈,占大哥,你们怎么了?”千四在外面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走进来看见两个人竟然……

“千四!”老头子看到了千四,抓到了救命稻草,“千四,快,帮她止血。”不由分说便把占玉手中的金疮药抢过来塞到千四手中。

“这!”千四看到床上满身是血的余诺时,吓了一跳,“你们出去。”

占玉和老头子没有办法,只能快步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门外。

“……”

“……”

两人相顾无言。

……

千四将余诺的衣服脱下,打湿了汗巾,进行血迹的清理,汗巾擦到余诺右肩时,突然停顿了一下,是胎记吗?一只紫色蝴蝶的形状,很好看。

很快,千四清理好了血迹,抹上金疮药,余诺倒躺在了床上,露出的背上,触目惊心。

千四走了出去,关上了门,说:“她失血过多,需要喝些补气的汤药。”

“我马上去。”老头子听完立刻飞奔了出去。

“我进去看看她。”占玉作势推门。

“等一下,占大哥。”千四推开了门,又立刻关上,将衣服轻轻地覆盖在了余诺身上。

“占大哥,可以进来了。”千四喊道。

“嘎吱。”门开了,占玉看到床上余诺苍白的小脸,心里一疼。

——

太皇太后寝宫,

清欢上前为太皇太后请脉,将一块黄手帕附在了太皇太后的右手腕上,细致地洗了一盆又一盆的手,十几盆后,终于停下,将指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了手帕上,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

外屋。

“许国皇上,清欢是斛天见医术最好的人,他为人稳重,做事细致,请皇上放心。”斛天看着内室,看着清欢的身影,笑着。

“太奶奶体弱,朕……”许天涯神色苦闷。

两个宫女左右掀开了珠帘,清欢走了出来,步伐沉稳。

“许国皇上。”清欢行了了见礼说:“太皇太后的病不能根治,但是雪芝可以延寿。”

“清欢大人什么意思?”许天涯问道

“雪芝可以延长太皇太后三年的寿命,另外,之前的药丸不可再服。”

“之前的药丸,有什么问题吗?”

“药服了之后,是强行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多次服用,太皇太后体弱,定受不了如此消耗精力。”

“恩,朕知道了,多谢清欢大人,接下来还是麻烦清欢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