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宸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
“阿瑶……”他不由自主地叫出那张脸的名字。
然而，却含糊不清。
陆宸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压在他身上的人一脚踹了出去。
随着慕湮的一声怪叫，陆宸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你干嘛！”慕湮捂着被踢到的腹部，对陆宸刚才那一脚耿耿于怀。
“这是我该问的吧。”陆宸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你刚才对我做什么了？”
“还不是为了救你，你以为我想么？”慕湮黑着脸，用手背用力擦着嘴。
陆宸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同时观察了一下四周。记忆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之前，他好像是死了……
“你现在是尘。你已经死了……虽然你的身体依然会像人类一样代谢衰老，但既不会生病也不能再生育，而且你的大脑受我控制。”慕湮背对着他，“事已至此，你要打我骂我都随便。”
陆宸愣了很长时间。良久他站起来，走到慕湮面前，抬手在他脸上发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这拳是你欠我的，现在我们扯平了。”陆宸淡淡道。
慕湮头偏在一边，保持着被揍完时的动作，雪白的脸渐渐红肿，嘴角渗出些许血来。
“只是这样么？”少年的脸上是悲凉，“你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是我害的……”
“无所谓，我有妻子也有孩子，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任何改变。”陆宸垂着眼帘。
“我已经开始失控了！”慕湮激动地站起来，揪住陆宸的衣领大吼，“我失控了啊陆宸！我杀人了……我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陆宸凭借身高优势俯视着他，额发遮住一直眼睛，“那你想怎样？”
慕湮泄气般地把头埋在陆宸胸口，轻声说：“杀了我……主人死去的话，你是不会堕落成复活者的。你得到自由，我得到解脱，这最好。”
“我拒绝。”
“你拒绝得了？”慕湮抬眼，两人四目相对，“你现在是我的尘，我是你的主人。我的命令，你违抗不了。”
陆宸冷笑一声：“那又如何？你觉得你这么做很伟大是么？”
慕湮愣住。
“不，这并不是伟大，这是懦弱。”陆宸的语气咄咄逼人，“世界上承受着这种痛苦的不止你，但你选择了逃避。你选择做懦夫，那即使你死了，也毫无价值。”
“我活着会杀人，更多人会受害……”
“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姐姐吗？”陆宸挑眉。
“为什么？”
陆宸抓住慕湮揪着自己衣领的手，“因为她肯直面自己的恶，从不恐惧，从不懦弱。她也善良，也不愿伤人，所以她总是独自面对痛苦。”
“姐姐么……？”慕湮有些恍惚。
“你跟她，一点也不像。”陆宸冷漠道。
……
夏国全称华夏帝国，主要民族叫做“汉”。因为底蕴丰厚历史悠久，所以无论是服装还是建筑，都带着浓郁的汉风。
夏国皇宫名为“朱锦”，是一处庞大的建筑群，亭台楼阁，气势恢宏，却又不失秀雅，在整个亚米尔洲都是著名的。
岑柯穿过巨大的宫门，走进一处宫殿。
殿内朱纱罗账，看起来像是寝宫。
宫殿深处传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岑柯皱了皱眉头：“陛下……”
“是岑柯么？”咳嗽声止住，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陛下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岑柯的语气里带着责备，倒像是长辈教训晚辈。
“进来吧。”皇帝陛下轻笑。
岑柯穿过纱帘走进里间，看见年轻的皇帝穿着淡黄色长袍，面色憔悴地坐在书桌前。
皇帝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留着普通男子的短发，容貌算得上好看，但并不惊艳。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深邃的眼睛，那种感觉跟岑柯很像。
“陛下还在为1703号飞艇的事烦心吗？”岑柯站在皇帝的书桌前。
“废话！”皇帝有些烦躁地揉着太阳穴，“死那么多人，光是安排抚慰家属就可以把人忙死。”
岑柯低头笑了笑。
皇帝陛下抬眼看了看首相大人，“你不会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吧？”
岑柯连忙摇头：“臣怎么敢笑陛下呢？”
“得了吧！”皇帝摆摆手，“不说拉倒，我要去睡了……”
“慕瑶抓到了，现在囚禁在燕都监狱。”
皇帝先是一愣，接着扬眉：“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臣知道。”岑柯淡然。
“嗯……”皇帝陛下满意地点点头，“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我们迫不得已。”
“臣明白。”
“……”
“对了，还有一件事。”岑柯脸上露出笑容，“其姝公主回来了，现在离燕都大概还有两个小时车程。”
“其姝！？”皇帝陛下眼睛一亮。
夏国很少有人知道，皇帝陛下其实有两个妹妹，一个是小家碧玉的怡安公主，另一个，是从小就被送到军校不为人知的其姝公主。
“准备个宴会，给其姝接风吧。”皇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