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胜对梁山的最大贡献,主要是主持英雄大排名的法坛。道人身份与江湖上的神秘传言,使他成为这一任务的不二人选。要知道,宋徽宗的最大爱好,是崇道并自封为“道君”。在当时,道士在社会上的地位高过僧人,这间接也帮助了公孙胜这个不法僧人。
高级组织往往都要有高级摆设,国际上的大型跨国公司,除了高级副总裁有N多之外,往往都有很有名气的独立董事,其实就是这个道理。比如说,中国三大石油公司的中国石油,独立董事中就有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
梁山的五虎上将也是高级摆设。从具体排位上看,五虎将的前四虎。董平虽被认为是梁山第一猛将,有董一撞之称,但奈何加入革命组织时间太短,江湖人望也不灵,没办法接排在秦明之后。
关胜排在第五,是让很多林冲爱好者忿忿之事,也包括本书作者。不过,关胜有个了不起的祖宗,本人又功夫了得,一表不俗,加上宋江要干的事情是将一个黑社会组织改造成可以与朝庭对话,通过对话走向和解,那梁山事实上的第一将,就必须是他真正能指挥得动的。综合上述几点,五虎上将第一位,非得给关胜不可。林冲不行,其他人更不行。当然,可以给鲁智深,但对宋江来说,那样做的风险大过启用林冲。从技术角度说,鲁智深是步将,这是个硬伤。
秦明作为宋江心腹第一个猛将,也是宋江的第二个名将(第一个是花荣),排在林冲后是正常的位置。呼延灼不仅是名人之后,更重要的是梁山收编的第一个正规军将领,既有本事又有家史,放在第八的位置也是合适的。
不过,如果真正地将梁山改造成更为有效率的组织,我倒是觉得,第七、第八的位置,应该是步军、水军第一首领。当然,宋江等人的终极目标,只是与朝庭和解而不是真正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因此在用人上,显然远没有破格使用的气魄。
政治精髓与利益精髓
大排名的第九-十二名,是非常有讲究的。它既是梁山政治潜规则精髓,也是梁山利益的综合体现,甚至是梁山特殊价值观的具体体现。也就是说,花荣、柴进、李应、朱仝等4人的梁山排位,是大有讲究的。
花荣是宋江的第一心腹,宋江办公室主任,加上他的神箭功夫誉满江湖,排在第9可以理解。这一点笔者在花荣的专门文章中特别有展开说明,可参读。不过,从燕青作为二天王卢俊义的家人排在第三十六位看,花荣排的太靠前了些。
柴进是皇族,是梁山所有英雄内心存有敬畏的柴世宗后代,这使得他先天有血统上的优势。所谓长得好不如生得巧,说得就是柴进这种人。草根出生的人,可能多少对纨绔子弟很不入眼,但说实话,一旦成为组织,不但很难避开与这样的人为伍,甚至组织里天然就有这样的人生存的空间。具体到柴进,为梁山在经济与血统上还是有大帮助的,尤其是实现宋江的招安理想方面是不能替代人选。此外,柴进又助过宋江、林冲、武松等人,排在第十位说得过去。
有个细节,可能显示柴进的特殊与特别。柴进加入梁山后,有项特殊的待遇,是其它任何加入梁山的英雄人物所没有的。“晁盖教请柴大官人就山顶宋公明歇处,另建一所房子,与柴进并家眷安歇。”(见第五十四回)新房,在宋江住处旁边,这个特殊待遇端的是太特殊了。如果不信,可看第五十六回中金枪将徐宁上山后,给的住房。“随即拨定房屋,与徐宁安顿老小。”徐宁被骗上梁山,是为了训练钩镰枪以破呼延灼的铁拐连环马。当时是高俅征伐梁山,梁山英雄面对呼延灼的铁拐连环马毫无办法。千军一发之际,徐宁的钩镰枪可谓梁山的急难救星。但即使如此,也就是马上解决了住房问题,日后也没说要盖新的,更说不上在什么好位置了。
朱仝救过两山两代天王,又有关云长般的样貌,朱仝加入梁山,可算是提升或成全了梁山的义气一面,排在第十二位也还说得过去。
说到朱仝,有件事是一定要提的。朱仝受到的特殊欢迎方式,是其它任何加入梁山者所没有。“晁盖、宋江引了大小头目,打鼓吹笛,直到金沙滩迎接。”此外,宋江将加入梁山的英雄家眷托管在他父亲宋太公处,共有两次。一次是为矮脚虎王英选的储妻扈三娘,被林冲俘虏后送梁山后是认了宋太公为义女,并暂住宋太公处。另外一次,就是朱仝未上梁山前,吴用先用计策骗到朱夫人,也是临时住在宋太公处。从这欢迎仪式与住处的安排看,晁盖与宋江是将朱仝当做亲兄弟般看待。朱仝在梁山的地位,由这两个细节,亦可看出端倪。
第十一位归李应,看似有些勉强。这其中的关节,笔者在李应的专门文章里谈过,这里不再说了。两点原因很重要,李应是真正打破祝家庄的功臣,也是梁山钱粮最早大支柱之一。打下祝家庄,对梁山的发展,以及宋江在梁山的地位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笔者有时会想,朱仝与花荣的位置如果对调一下,会不会更耐人寻味些?不过,说到这里,笔者的后背有些凉,似乎一支冷箭在射来。
没有地位的水军
马步水三军中,在梁山最不爱重用的是水军,这从水军的排名就可看得出来。
李俊是水军一哥,但排名竟然在没遮拦穆弘之后,似乎很难解释得通。从加入梁山前的江湖地位看,李俊(李立、童威、童蛟)、穆弘(穆春)、张横(张顺)同为揭阳岭三霸,比较而言,李俊地位更高些,这是一;二呢,李俊是水军老大,穆弘在步军或马军都是二线人物;还有,二人都是宋江的人,都是在揭阳岭结识的,穆家兄弟险些害了宋江。综合这几点来说,李俊的位置都应该高于穆弘才对。
当然,穆家是揭阳岭富户,穆太公与儿子一起追随宋江加入梁山后,在财力上对宋江的队伍是个绝大的支持,这一点确实为李俊、张横、张顺等人所不及。但从书中前后交代看,穆家对梁山财力支持有一定限度,不然李应上山后不至于给那么高的位置。
李俊没有排到好位置,阮氏三雄与张氏双雄也就集体排不到好位置。阮氏三雄对梁山革命组织先前创立,也是立下不世之功的,排名居然都很靠后,有说不过去的地方。不过,比他们有更大创业功勋的杜迁、宋万、朱贵等人,不唯进不了天罡,就连地煞的排位都差得多。这样想想,阮氏三雄也就心平气和了。
说到底,梁山英雄虽然生长在梁山泊,但除了接送英雄之外,水面上的事情真的并不多。水军作用小,水军将领也就难免地位低。这是梁山英雄排行的一个基础。
梁山后来也受制于水军这块短板。在征讨方腊时,因为梁山水军能力不济,加上方腊水军又过于强大,让张顺、阮小二、阮小五等水军大将,莫名其妙地死掉。李俊如果不是得到太湖上费保等人的帮助,几乎也是一筹莫展。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梁山排名时,估计宋江还算不到这些,也顾不过来。
3.1神圣的关老爷
关胜有个中国民间与官方公认的一个武圣人关公祖宗罩着,是能为梁山这个江湖组织带来非常大的政治影响的人物。因此,关胜位居林冲之上,在梁山有着强大的政治与民间基础。
2008年的清明节,因为国内第一次定为法定假日,祭祖一下子热起来,人们终于有时间可以归乡祭祖了。过往的这个时候,是海外华人归乡祭祖,而在国内的尤其是要朝九晚五的上班一族,是不可能亲自到异地的祖坟前鞠躬敬礼的,更谈不上填几锹土,镇几张纸钱了。
为什么祭祖?不管是表达对先人的思念,还是希望先人保佑,或者是提醒后辈,关键词都是两个字:有用。祖宗的福荫会传递,通过传递保佑后人。
那么,祖宗的福荫影响有多大?
别问我,问大刀关胜去。
因为祖宗关羽的关系,关胜得以顺利当上梁山五虎上将第一名。而另外几个名家之后,如双鞭呼延灼是宋朝开国名将呼延赞嫡派子孙(见第五十四回)之后、青面兽杨志是宋五侯杨令公之后(见第十二回)等人,加入梁山时间要早于关胜,功绩也大过关胜,但祖宗没有达到那中国民间武圣人的高位,只能退居关胜之后了。
众里寻关千百度
大刀关胜亮相于水浒传的第六十三回,即“宋江兵打北京城,关胜议取梁山泊”那一回。当时,梁山经过宋江大刀阔斧的改革与拓展,不仅收了天下绝大部分山头,也有能力攻打大名城,救宋江心目中的搭档玉麒麟卢俊义了。当时的北京知府梁中书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于是派出关胜挂帅,带领丑郡马宣赞、井木犴郝思文一起去征讨梁山。关胜没有经得住梁山好汉的折腾,很快被活捉上梁山。被活捉之前,关胜已经被林冲与秦明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宋江鸣金及时,关胜要么被林秦联手杀死,要么被生摛活捉。但在关键时候,宋江鸣金收兵了,欲摛故纵般放了关胜。
当然,这也是关胜顺利被宋江收降的前提。书中说关胜是感于宋江的恩义而投降梁山,这个恩,应该做救命之恩解。
加入梁山后的关胜,立即表现中磊落与忠诚。先是连战带劝地收降了丑郡马宣赞、井木犴郝思文,接着又是连战带劝地收服了圣水将军单廷珪、圣火将军魏定国。著名水浒评论家金圣叹说关胜读来是云长再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也有批评家说,关胜的写法胜过其祖,读来全无关羽的骄横之气,是相当有见地的评论。
不过,金圣叹等人再表扬关胜,关胜要去收服这四员攻打梁山的战将,迅速获得骄人战绩,也要有个起码的前提,那就是宋江的允许。如果宋江不允许,或者稍有犹豫,关胜都无法建立这样的功绩。在关胜动身去迎战单廷珪与魏定国前,军师吴用表示担忧,但均被宋江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回绝,但吴用还是派林冲、杨志去协助(亏得他们去接,否则关胜大败之下可能没脸回梁山,更谈不上收服单、魏二将了)。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可能不大被注意,黑旋风李逵不耐寂寞,想去与关胜关大哥一起去耍耍,但也被宋江严辞拒绝了。要知道,梁山诸雄中,李逵是个几乎人人喜欢的混球,但凡有些个特殊要求,宋江几乎有求必应,像到华山看元宵灯会,像随吴用一起去大名城钓卢俊义,像去东京见李师师,都是非常有风险的活动,但每次都允许李逵跟去了。唯独这一回,宋江愣是不允。究其实,原因只有一个,宋大哥想让关胜迅速建立功业,而且是独自建立功业。
那么,宋江为何要让一个此前与梁山毫无瓜葛的人迅速、独立建立功绩?
这还真是个不能不说不得不说的问题,它牵扯到水浒的江湖文化与梁山政治,是宋江通盘考虑后的政治抉择。
梁山文化与关公美誉
梁山尽管是各路英雄汇成体,但究其实,还是个流氓群体组织。在宋江加入梁山前,晁盖约束群雄的基本方针是“义”,任何英雄加入梁山,大家都要在“聚义厅”聚会、喝酒甚至于歃血起誓,既要对组织忠心,更要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是群雄们的最大共识。
说到对组织忠心,对朋友两肋插刀,就不能不提一个人,那就是关羽关云长,即关帝,又称关圣帝君,也是关胜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