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外省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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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一场校考

回来的时候住宿情况发生了些变化,因为北京要展开各大高校的各自专业考试也就是所谓的校考,所以又来了新的同学,于是我们四个人搬去广东大帮的宿舍里一起住,原来的宿舍腾出来给别的同学。

阿娇发烧了,可还坚持穿着大衣睡在被子里,怎么跟她说这样不好,她也像孩子一般执拗地坚持,我只好把电热毯拿给她用,她在广东没有见过这东西,于是给她说明,她打开开关后蜷着睡去了。半夜她醒来,坐在床边上,蜷着双膝,给家里打着电话,听起来对方是她爸爸。月光当真是银色的,从窗外微微地透进光芒,隐隐照出阿娇的轮廓,她的头发很光滑,闪着光泽。通话很长时间,她始终保持着那个蜷缩着、需要保护的姿势,问着家里的状况,或者说自己很好。挂掉电话,她的头就埋进了膝盖,呜呜哭出了声音。我看着她微微起伏的后背,犹豫着是否要给这个蜷缩着的女孩一个拥抱,可是我盯着窗外的月光和空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房间里所有睡着的人一样。

于是还是画画,反复地练习,联考结束的同学陆续地回来,过了几天北京的联考开始出成绩,分数一个比一个高得吓人,据说我们的人进了考场都是该考场的高手,浑水摸鱼的考生非常多。比较困惑的是,没有功底的同学比功底好的同学的考试成绩竟都要高,不是个例。于是有时我也猜测着自己的成绩。大多数的学校都是只有联考通过才有资格参加该校的校考,如果联考挂掉,所有的努力便都是白费,文化课上的,专业课上的,想来便像是一场梦幻。

晚上在宿舍画速写,有时一边画着一边和乔发短信,我们都没有睡,都知道对方也还在努力着。我们给对方加着油,心里也给自己打着气儿,鞭笞着前进。一般都是要睡的时候沾上枕头便着了,但有时却极度地清醒着,一个人守着空旷旷的夜晚。那时会想,也许我们的前进只是因为必须前进,而无论去哪里。

感激着还能投入和忙碌,害怕停滞而无法前行的抵触时刻。想到每每那时的无助,时光都随着我的步伐而吃力地流淌,身旁的人都保持着快速的节奏来往穿行,唯独我和我的无助生病一般的软弱无力,踯躅独行。那才是最可怕的时刻。

终于到了和校考沾边的时候,1月17日,北京工业大学的考试报名开始。

下了公交,走了一段路,到了工业大学的设计学院,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不和本校部在一起的。来报名的人很多,可能是因为这是第一个开始校考的学校,不管是否对这个学校感兴趣,大家都来练练手,感受一下考试环境。所以即使我们是上午很早就到了的,前面两天的考试已经报名满了,于是选了22号。好在工业大学的组织很有秩序,报名没用多长时间,一路顺着学校安排好的通道走,程序都进行得很流畅。下午去了趟西单,买了本速写书,然后逛了一圈商场当作放松,去喜爱的芒果芒果吃了芒果捞,终于从与世隔绝的环境中出来了一次接触一下外面的生活。

1月22日,我考北京工业大学专业考试的日子,也是2010年的腊八节。那天和几个同学一起去考,萌姐,海涛,小墨墨。我们一大早天还没亮便起床,穿上厚重的衣服,背上画板,拎着画箱,全副武装。而这将是以后很长时间来我们都将维持的生活和形象。

被闹钟叫起后很容易就醒来了,纵使睡眠不足。大脑不由自主地有兴奋的紧张感。叫醒萌姐,轮流着洗漱,宿舍里其他人由于不是在同一天考所以还在睡梦之中,我们尽量小声,怕打扰了别人,可能也是怕扰了这清晨的寂静。走时关门,外面一层钢材的防盗门哗啦哗啦地响,不似里面门的厚重闷实。我们一步步踏着台阶,伴着还在耳际环绕不散的哗啦声响。

在路口与海涛集合,小墨墨因为家在北京离画室近,所以没住宿,早晨便也不和我们一起行动。三个人吃了些包子,各自喝了碗紫菜蛋花汤,打车去考点。因为时间估计得大大富裕了,我们到时还要有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开始考试,但这时也已经可以看见很多考生了。考场已经开放,于是我们三人各自找了考场,分开时互相鼓励,然后走进了不同的楼层、不同的教室。

上午要考的是色彩,按照工业大学的惯例,是根据题目画冷暖色调各一张的小色稿,然后从色稿中选其一画大图,三个小时。之前特地按这个要求准备了很长时间,此时也可以算做胸有成竹。找到标有自己号码的座位,去打来了一桶画水粉用的水,支好三脚架,然后就剩下盯着放在三脚架上的画板发呆。一个人坐了一会儿,进来一个男生,高高的,长得有点像郑钧。他打来一桶水后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不动了。他的座位是靠墙的一排中的一个,身后堆放着因为考试撤出的桌子,因为大衣太长无法挂在椅背上,所以我进门时把大衣放在了桌子上,就在他的身后。有时无聊,我就打量打量他,有些邋遢,不过我很习惯,画画的时候大家都邋遢,讲究不起来。有时我就看看别处,还是发呆,也许他也有打量过我吧。慢慢地,考生接二连三地来了。

把准考证和身份证夹在画板上。考试。我一边画着有时也一边打量着别人,高手不多。虽然一个考场的高手不多,但考场很多,考试的日子也长——后来因为报名人数太多,工业大学索性又额外加了两天,这样下来其实是卧虎藏龙的,这点也很明白。但还是因此而心情愉悦,中午出去和他们三人在门口汇合,看得出大家都比较开心。因为考生太多饭店又太少,我们四个和很多人一样,买了点东西就站在马路上就着风开始吃——考场在考试后要封上一段时间的。不过北京工业大学很人性,考场很快就开放了,我们得以回到教室里,这在日后的考试里,是很多学校都没有做到的。

下午的考试依旧是如鱼得水,无论创意速写还是素描。几个人开开心心地打车回宿舍,一起去网吧玩了一会儿,逃了晚课,给自己放松。说是“逃”也不尽合适,我还在宿舍的时候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爸爸告诉我省联考的成绩下来了,顺利通过,PK下去一万人左右。老爸说别太紧张,晚上的课就别上了,我说我本来也没想上,于是就顺理成章的没上。发短信把在画室的几个好朋友也叫了出来,一帮人一起去嘉和一品喝腊八粥,说说闹闹的,话题都无关紧要。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大家三三两两地走着,小钿和阿信说以后混好了要在北京买房子啊那就牛逼了,广东的房价可没这么高,以后买的房子至少得是复式的吧,以后朋友聚会大家又见面了玩着也方便。突然阿信想起来什么,拽着小钿往回走:“咱俩忘了买榨菜了!”

我们都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