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真爱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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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泪雨霏霏(2)

面对水上真美的挑逗,他毕竟是个情欲旺盛的男人,他实在无法自控,迅速脱掉衣服,跳进池塘。

激情难抑,两人打闹着,拥抱着……惹得鸟儿羡慕,荷花含羞。

可是,就在这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时候,伫立在阳台上的林雅容,透过一棵棵翠竹的缝隙,看到了这“夏日的风流”。

触景生情,她想起了她和柳叶飞的不和谐的小夜曲。冥冥中,她暗问自己该情归何处,美好的爱情会不会重来。

在这伤情时刻,风的眷顾,隐藏着深深的迷惘。

不知什么时候,弟弟林竹青悄悄走上了阳台,她仍旧有气,没有理他。

林竹青望着西边的池塘,眉头紧皱:“姐,你看人家日本小妞,就是比我们开放,敢作敢为,可不像……”林竹青欲言又止,拿眼望着姐姐。

林雅容收住漫空飞舞的思绪,厉声斥责:“你少胡扯!水上是雨轩的女友,他们想干什么不可以,用不着你大惊小怪!”

林竹青稍稍辩解:“可光天化日的,他们也太那个了吧。”

林雅容沉默了,心湖里涟漪频荡。她脸色羞红,朦胧的眼神望向那片缠绵的紫藤。她真想化作一棵紫藤,让那苍凉而又苍劲的力量紧紧缠绕。她的血液在沸腾,她的情欲在渴望。这是一个女人的本能,没有什么可耻的。她有些冲动,很想跑下楼去亲吻那棵粗壮的紫藤。但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止住了。

忽然,弟弟在耳畔说:“姐,你真的相信周雪芳是被姐夫的一声‘嗨!’,吓得不小心划伤?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这也太不靠谱了,开什么玩笑,纯粹瞎编!”

林雅容一怔,注目着弟弟:“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我觉得应该是那样。”

“我既然怀疑,就有我的道理。”林竹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林雅容追问:“那你说,什么道理?”

林竹青咬牙切齿:“我怀疑他们早就有一腿,也就是说,他们早就是情人关系!”略一停顿,林竹青又补充说,“现在看来,整个别墅就你一个人没察觉。”

林雅容不相信,摇摇头,冲弟弟嚷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同时,她心里慌慌的,像有个恶魔在追赶。

林竹青说:“姐,你可真够天真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善良,你也不想想,他们本来就是同学,谁敢说他们不是初恋情人?现在倒好,就因为这个破诗会,又把他们凑一块了,你说,干柴烈火,会怎么样?”

听起来,林竹青的揣测凿凿可据。

但林雅容稍作思忖,仍旧不信:“我相信叶飞,他不是这种人。”转而,她批评竹青,“小小年纪,你懂什么感情,以后少胡猜乱疑。”

可是,林竹青咬定青山不放松,坚持己见:“姐,你从头至尾再好好想一想,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哦,就姐夫的一声‘嗨!’,就把周雪芳吓着了,就让周雪芳不小心划伤脖子了,这也太有点儿天方夜谭了。”林竹青注视着姐姐的面容,看她有什么反应,显然,他是想让姐姐相信他这一观点。

这一瞬,林雅容表情一颤,脑海里掠过无数张画面,混乱中,双手漫无目的地四处抓了下,又狠狠握起。内心深处,她不敢顺着弟弟的思路往下窥探,她要为自己保留一份安静,她的心太痛苦了,仿佛有一把利剑在一片片地削。太残酷了!她很明白,自己现在是个身遭污辱颇受丈夫嫌弃的罪人,哪还有什么资格去跟柳叶飞计较和理论。即便弟弟说的都是事实,那她恐怕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林竹青看姐姐沉默不语,脸上挂了几分相信,他便继续发挥着想象,言犹未尽地鼓动说:“我认为,这是周雪芳在要挟姐夫和你离婚,要不然,这一声‘嗨!’,简直是天下奇闻。”

离婚?奇闻?

林雅容吃了一惊,整个身躯打了个寒颤!一片乌云随之袭上眉梢。

是啊,无论如何,这样的一声“嗨!”,在文学作品里或许并不稀奇,但在现实中,也未免太过巧合。若说发生的概率,几乎微乎其微。

众所周知,作为一个经常练剑的人,应该如武侠小说里的剑客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遇上这样一声“嗨!”,应该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林雅容暗暗觉得,原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意外,可现在听弟弟这么由远到近地一说,再加上自己颇具合情合理的分析,她认为,自身的遭辱对柳叶飞来说,实在是一个奇耻大辱的打击。在这种状况下,柳叶飞于恍然间移情别恋,似乎也情有可原。

长相知,不相疑。她坚信柳叶飞从未背叛过她,她坚信柳叶飞是个高尚的君子,而不是一个卑微的小人,她坚信柳叶飞的道德考卷,是经得起社会大众的评点的。

荷塘里,依旧传来方雨轩和水上真美的欢闹。

对阳台上的两束目光,他们丝毫没有觉察,一种忘我的激情,已让他们彻底疯狂!爱要出味,更要出位!

夏日,是个燃烧激情的季节。

水上醉隐花香,勾勒出一幅诗意的裸体画,很唯美!

方雨轩连连惊呼,可惜手里没有相机。

阳台上,烈日无情,林雅容从身心内外感觉到了一股热。竹林的凉风,已无法抵御阵阵热浪。

她闭上眼,遐想将身子浸入清凉的荷塘,定然无比惬意!但她不想去尝试,因为那样太狂野,有失淑女的风范。如果是柳叶飞将她抱进去,那她是很乐意的。和丈夫一起荷塘共浴,的确是夫妻间的一件美事,人生中的一大乐趣。夫妻间深厚的感情,就是在一丝不挂的交流中增进的。自我的放纵并不可耻,他人的意淫才可耻。

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无论是身体的悸动,还是内心的感受。林雅容被热浪吹得有些头晕,她想去卫生间冲个冷水澡,让冷淋淋的水冲刷一下身心内外的烦忧。

走回客厅的最后一步,她突然站下,回首告诫弟弟:“以后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你最好烂在心里,少跟我说。”她快步走向卫生间。

林竹青愣了下,跑过来拦住姐姐:“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骗你,周雪芳真的不是个好女人!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敢想不敢信,可事实摆在这儿,要是不小心划伤,会有这么严重吗?”林竹青挥着手,试图说服姐姐相信他的话,“很显然,这是周雪芳在演戏,一出苦肉计。”林竹青怕姐姐仍糊涂不肯信,就扳住雅容的柔肩,摇晃,“姐,你该醒醒了,你正面临着一场婚姻危机,你就要失去这一切!你是个有思想的人,你应该清楚,叶飞毕竟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骨子里,都喜欢一尘不染的女人!”

林竹青着急万分,关心程度达到了极点。

林雅容再次震惊,震惊得几乎失去一切思想,震惊得几乎周身血液全部凝固。心灵的江河上,刚刚封堵好的堤坝,瞬间又轰然崩塌!“一尘不染”这四个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深深刺痛她的伤口。是啊,她已不再是“一尘不染”。蓦地,她想起了几句古诗:晨起千林腊雪新,数枝云梦泽南春。一尘不染香到骨,姑射仙人风露身。

林雅容修长如竹的身躯在颤抖,皙白如玉的手在颤抖,淡红的嘴唇在颤抖……她开始失去理智,她开始发疯……她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助而又痛苦的深渊,她瞪大眼睛,挥着手臂,吼道:“这都是你的胡思乱想!这都是你的胡言乱语!我不听!我不信!……”

无疑,林竹青的话深深刺激了林雅容,她一时很难让心情平静。

狂乱中,她开始猛烈地撕扯身上的裙子,不一会儿,一条漂亮的裙子成了“万国旗”,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也从一道道缝隙中清晰可见。

目睹姐姐的瞬间疯乱,林竹青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他想伸手去拦,但又怕不小心触碰到姐姐的敏感部位。

此刻,没人能安抚林雅容。短短几分钟,她已长发蓬乱,衣不遮体。她有些万念俱灰,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进了卫生间——

她脱下几乎已被撕碎的衣裙,狠狠地扔到那张小床上。然后,她打开淋浴,让冰凉的雨注冲击身体……她张开嘴,不停地吸着冷水,让丝丝凉意穿透心底。终于,她周身有些冷,像要冻僵。她走出雨帘,想喘息一会儿。猛地,就在一低头,她看到了自己脱下来的内裤上的一个个早就有的小洞,多么清晰的记忆!她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落了下来。

泪雨霏霏,悲戚和忧怨交织在一起。

水雾,弥漫了整个卫生间,也弥漫了林雅容的整个心扉。

门外,传来林竹青的叫喊:“姐,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胡说八道,你就当我是放屁吧,我向你道歉,我向你说对不起,你出来好吗?你别这样糟蹋自己,我心里很难受!”

林竹青站在门外,心急如焚。他真怕姐姐有个三长两短。

林雅容从里面抛出一句:“不用你管!”

林竹青也是绝顶聪明,一听姐姐的口气,就知道姐姐并未因为刚才的事而陷入极端。于是,他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冲里面摇摇头,颇有感触地说:“唉,漂亮女人,总是和恶运相伴。”说完,他下楼去了厨房。

环视偌大一个厨房,冷清中,少了秋香忙碌的身影,少了几分人间的烟火。

目睹一片凌乱,林竹青随手撕了一条鸡腿含在嘴里,他一边咀嚼,一边走进了秋香的卧室。

秋香去陪护周雪芳,房间内,留下了她当时匆忙收拾衣物的混乱——内裤、文胸、短裙、卫生巾……触目可及。

东西两个窗口,半遮半掩,风儿自由穿过。

仔细一闻,一缕女人遗留下的淡淡幽香穿鼻而过,让人心驰神往。床头小柜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花盆,里面,正盛开着一朵大红大紫的娇艳玫瑰。虽然缺水,但生命力却很旺盛。

此刻,那只颇有些恐怖味道的黑猫,正趴在床的一角,眨着一双蓝幽幽的眼睛,密切注视林竹青的一举一动。

林竹青四下环顾,把秋香的“闺房”扫了个遍。

就在他觉得毫无情趣,打算转身出去时,他猛然发现,在一堆衣服旁边,秋香的一件蕾丝文胸,竟盖着一本柳叶飞经常看的《现代家庭》。

好奇!林竹青很好奇!他拿起文胸放到鼻尖闻了闻上面的女孩子的芳香气息,然后开始翻那本《现代家庭》。一边翻,他一边自言自语:“没想到秋香也爱看这本杂志,难道这里面有宝?不可思议!”

随手,他把杂志扔在一边,索性躺在床上想睡一会儿。这里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他。很快,枕着竹林里吹来的风,他的思绪进入了一片激动而又清晰的梦,那唯美的画面,是一片雪白,一片女人光滑圆润的雪白……

然而,就在林竹青入梦遐想的时候,就在方雨轩和水上真美尽情欢闹的时候,就在林雅容伤心落泪的时候,石凳旁,再次上演唇枪舌剑——

唐国秀横眉冷目,频频质问郑少华,问他的“鬼画”可不可以作为证据将他现在就拘捕。话里话外,一股威风直逼郑少华,那架势,简直把郑少华当成了少年儿童。

江川不想听,但欲走还留,好像怕错过了某个精彩片段,会令他终生遗憾。

郑少华沉思片刻,微微一笑,以冷对热,他郑告唐国秀,从某种意义上讲,仅凭几张画是不能轻易给某个人下结论,但相信随着调查的深入,凶手一定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到那时,不管他有多么能言善辩,正义的手铐是不会放过他罪恶的手腕的!

末了,郑少华又补充说,像你这样一种不安分的表现,恰好说明你在掩饰什么。

唐国秀哈哈大笑,声言人生百年,谁无掩饰,小处说,穿衣遮羞,大处说,欺世盗名!试问天下,谁不虚伪?谁不卑鄙?谁不庸俗?只是程度深浅不同。

唐国秀自觉才高,表情上写满了傲慢与蔑视。

郑少华自然有气,但他不卑不亢,他像一位医生给病人瞧病:“你太偏激了,你所说的,是一种人格分裂。一个心理健康的人,不会这样。”

唐国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竹叶放在嘴里轻吹了几下,然后,拿眼斜瞟着郑少华,挑衅地说:“这么说,你认定我是一个心理不健康的人。”

郑少华一怔,拿不准唐国秀是何用意,他略一思忖,婉转地说:“我毕竟不是个大夫,就这个问题,你应该去请教心理医生。”扭开头,他望向别处。

而这一举动,使得唐国秀认为是郑少华的惨败,于是,他更加傲慢:“你们柯探长就是个心理学硕士,不知她眼力如何?”

这是一种讽刺和挖苦,甚至是一种攻击性的挑衅。

郑少华再也压不住心火,拳头握得吱吱响,一股冲动促使他恼怒道:“实话告诉你,你的话恰好验证了你的嫌疑最大,你在指责别人的同时,也暴露了你自己,你说别人言行不一,表面君子,背后小人,而你呢,难道你一派义正词严的样子,其背后隐藏的就全是真实吗?记得有位伟人曾说过:语言是思维的直接现实,由此推论,你所说的恰好是你所想的,你所想的恰好是你所做的。”

一股义薄云天的豪气在郑少华的眉端闪耀。

“少来这套!这符合逻辑吗?还警察呢!蠢蛋!”唐国秀多少有些沮丧,他且败且战,“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诬蔑!是中伤!是一种破不了案的胡言乱语!是找不到一点儿线索的肆意叫嚣!”他恨不得一口吞了少华,但脚步却开始后退着与少华拉开距离。一张英俊的国字脸,也陡显沉重,隐约,还有一丝慌乱。

郑少华望着唐国秀“最后的疯狂”,以硬对硬:“究竟是君子还是小人,我们一定会揭去他的鬼脸面具,让他真相大白!”

唐国秀哈哈大笑:“好一个鬼脸面具,好一个真相大白,我拭目以待!”

郑少华怒气奔涌,愤然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看不起你!”

唐国秀冷笑一声:“笑话!崇拜我的大有人在,我还在乎你!”

郑少华怒不可遏:“你少在这儿大言不惭,自吹自擂!你身为一个画家,理应多去画一些美好的山水,可你倒好,却偏偏躲在房里画什么《倩影雅容》,你不觉得你有点儿用情不当,别有企图?”

唐国秀叫嚷道:“这是艺术,艺术!你懂不懂!”

郑少华回击说:“可艺术在这个不同寻常的时刻,就不再单纯是艺术。”

唐国秀诘问:“不再单纯是艺术,那是什么?”

郑少华一针见血:“事实上,你在爱林雅容,你在追求林雅容,这,或许正是你犯罪的动机吧?”

唐国秀哼了一声,辩解道:“不用你提醒我也清楚,美丽的雅容已名花有主,可画家的天职就是把发现的美丽用画笔画下来,基于这一点,我画林雅容有什么好指责,至于爱与不爱,追与不追,这纯属个人自由,别人无权干涉!你要硬拿这一点怀疑我,我也没办法,你尽管拿出证据好了!”

面对唐国秀的狂妄、叫嚣,郑少华气得骨节直响。

冲动之下,他想起了柯小南多次提醒他的沉着和冷静。于是,他压住心火:“我不和你争论,咱骑驴看唱本。”说完,他走进竹林。

不远处,荷塘里依旧上演阵阵欢闹。

卫生间,林雅容重新走入雨帘。

冷凉的水肆无忌惮地侵入她的肌肤,她感到无助,颤抖而又脆弱的心扉,快要无力承受这一切。悲剧是如此残酷!

结束淋浴,水雾渐渐散去。

经历了一阵雨注的冲击,她身心清爽了许多。她裹着浴巾去厨房为自己冲了一杯黑咖啡,然后,走回卧室,坐在床上。

她饮了一口咖啡,闭上眼,想让心灵进入一片安静。可是,黑暗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张鬼脸。她一阵惊颤,冷汗淋漓,汗水,浸透了浴巾。

窗前,竹影摇曳,鸟儿孤独地飞过。

她镇定下来,松掉浴巾,换上了一袭飘逸的白色长裙。然后,她重新化妆,走出卧室。她靠在沙发上,任重重心事在灵魂的天空飞舞。

客厅里,一片空寂。

恍惚间,她把阳台上晃动的竹影看成了秋香。好奇怪。不用问,她在想秋香了。

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紧跟着,她闻到了唐国秀身上的那种画家的味道。

为了不让唐国秀一进来就看到她这副愁容,她起身,走上阳台。

凭栏远眺,她开始试着从头至尾破解心中的一切谜团。